“儿臣谨记。”
朱允炆的态度很是恭顺,心里却是别有所想。
“父亲,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如果蓝玉是我的舅爷,蓝昭是我的表舅,我当然知道抱着他们的大腿,战事根本无需我来操心。”
“可他们偏偏不是!可他们又偏偏是朱允熥的舅爷与表舅,您让我该怎么相信他们!”
凡事都得讲究个利害关系。
对朱允炆而言,他的选择没有错。
隔绝外戚,联合血亲,不断为自己在立储的道路上创造优势。
朱允炆年纪是小,可他的心机城府,在吕妃的长期培养下,早已变得极为阴暗。
妻不贤,则家不和!
朱标现在没心思替他想那么多。
即便朱允炆难以堪当大任,还有一个朱允熥能够供他选择,在朝廷局势的倾斜下,兴许后者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当然,一切还要看事态的发展。
密信送出去后,次日晚间便到了西安府。
……
今日难得清闲,蓝昭检查完送往前线的诸多辎重过后,早早就回到了家中,免得又落得徐妙清的埋怨。
不过,宅院中多了个妙龄少女,即是秦王朱樉的那位私生女,柳珏。
大概是为了避嫌,才随了母姓。
白天抽空的时候,蓝昭就让人找到她,带到府中先做个丫鬟。
坐着吃完饭时,徐妙清还有意无意地打趣道:“夫君,您的桃花运怎么就没断过呢,每隔一阵家里就添个女眷。”
“看来啊,等咱们以后回到京师,还得把凉国公府再扩大一点。”
“要不然的话,姐妹们都没地方睡了。”
徐妙锦那小丫头也跟着附和道:“对呀对呀!免得以后姐夫还不敢把其他的女人带回来呢!”
“你们俩这是联合起来对付我?”蓝昭哭笑不得。
“我说的是实话!”
徐妙锦噘着嘴,一脸的理直气壮。
蓝昭无奈道:“秦王被送往应天前,都开了金口恳求,这点情分为夫总归是要讲的。”
“好啦,我们俩又没怪你,反正我也想通了,只要你自己受得住就好。”徐妙清娇声道。
“看!我姐多体谅你!姐夫你可不能喜新厌旧!”
徐妙锦年纪虽小,但懂得也不比大人少,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蓝昭不禁感叹。
徐家这几个丫头,一个比一个牙尖嘴利。
“啧!你这妮子,把你姐夫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你不信问问你姐,成婚以来,又何曾亏待过她?”
“说的我跟负心汉似得……”
蓝昭撇着嘴,一脸的幽怨。
天下男人,有几个不喜欢美人的,但最起码自己没有始乱终弃。
更没有去特地偏心某个姑娘,都是一碗水端平!
徐妙清柔和笑道:“妙锦,你姐夫的品性,除了难过美人关,其他地方没得挑剔,以后等你挑选夫婿的时候,也可以找个这样的。”
“我才不要嫁人呢!”
此话一出,徐妙清也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自家妹妹的个性强得很。
蓝昭倒是想起了一些史书上的记载。
徐家三女徐妙锦,似乎终生未嫁,还出嫁当了尼姑。
这样也好,斩断尘缘,少了几十年的烦心事。
蓝昭没有太放在心上。
有些时候觉得,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顿饭,也是一种美事。
最起码,不会玩那些令人反胃的心眼。
刚想好好享受这种安逸氛围,蓝承阳又很不知趣地找了过来。
蓝昭一脸的嫌弃,说道:“有事你自己决断成不?别总是来找我禀报!我又不是不相信你!”
“世子……是太子殿下的密信。”蓝承阳面露尴尬。
“拿来吧。”
“是。”
蓝昭拆开信封,稍微看了几眼,徐家姐妹俩还在细嚼慢咽。
砰!
突然之间,蓝昭猛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整的她们俩一脸错愕。
徐妙锦嘀咕道:“姐姐,姐夫这又是咋啦?”
“我也不知道……”徐妙清摇了摇头。
通常情况下,蓝昭不会有这种反应,恐怕又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承阳义兄,跟我来!”
蓝承阳关切道:“你不吃饭啦?”
“吃个屁!”
二人来到书房,蓝昭把信件拍在桌子上,怒骂道:“真他吗的蠢!陛下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着!把太子派到北平去!这和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就太子身边那不到千人的禁军精锐,如果朱棣想要动刀,灭了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呈上奏报,都已经告诉了他们,我只要一道能够自主调兵的圣旨,陛下偏偏得节外生枝!”
准确来说,是朱元璋好心办了坏事。
二王案本就趋于稳定,无需他们进行插手。
蓝承阳也很疑惑,问道:“太子殿下在信中督促你尽快稳定西北战局,然后调两省的兵马节制北平,他这是想做什么?”
“太子心里清楚,要是陛下介入的话,留给朱棣的机会就不多了。”
“势必会逼得朱棣狗急跳墙!”
“他让我调兵,是担心压不住北平的乱局!”
蓝昭迅速洞悉了朱标的意图,可他明明可以稳坐在东宫里,什么都不用做。
这些麻烦,自己都能够顺利解决。
现在可好,蓝玉那边的情况尚未得到有效缓解,朱标在北平府又成了一个质子。
蓝承阳默不作声,等待着蓝昭的决策。
“从西安左卫调出五百轻骑精锐,立马前往北平,我得把太子给带出来!”
“您要亲自去北平?”
蓝昭沉重地点了下头。
现在的态势太过严峻,不亲自出马,难以掌控确切局势。
真要等到朱标出事,到时候追悔莫及!
如果人数太多,一路行军目标太大,五百轻骑则是一个适中的规模。
星夜兼程,明日就能潜伏进北平府。
最好,趁着朱棣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将朱标带出来。
蓝承阳走后,蓝昭紧跟着走出书房,把院子里的马给签上,一言不发地出门去了。
这种状况,徐妙清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认为衙门里出现了紧急事务。
徐妙锦也是一脸茫然。
“姐夫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徐妙清微微摇头。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