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讲,苏白虽然加入了守墓人,但他暂时还没有从学生的身份摆脱出来。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苏白,过惯了穷苦日子,早就习惯将一块钱掰成两半来花,忽然他在某一日却要摇身一变成为豪掷千金的公子哥,无论如何也是演不出公子哥的纨绔气质。
可是没辙啊,要想抹除猎人公会,得先从天河国际下手。
黎明伤还没好。
顾九歌要保卫萝卜。
林落刚从天京总部回来,还要和七科的同事交接资料。
楚宁和晴雪这俩小丫头年纪太小,估摸着赌场门都进不去,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躲在天河国际门口伪装成卖西瓜的小贩。
数来数去,砸天河国际场子的事情,也只能落在苏白头上。
来到天河国际之前,楚宁精心为苏白设计了一套行事准则——穿手工定制西服,戴百达翡翠名表,踩阿玛尼高档皮鞋,梳三七大背头,身上还得喷点淡雅的香水。
名表,皮鞋、大背头、香水,倒是容易,手工定制的西服却是来不及了,也只好把林落的定制西服拿来用一下,稍稍大了些,倒也能凑合穿。
然后,楚宁惊奇的发现,一身搭配过了几十万的苏白,不仅没有彰显贵公子的气质,反而把“土狗”两个字诠释了个明明白白。
赶鸭子上架,便是如此了。
————————————
天字号包厢。
昏暗朦胧的灯光下,摆着一张宽大的赌桌,桌子两侧分别摆上了一百个筹码。
赌桌对面,坐着一位身材火辣的金发美女,偏还穿了一身典雅端庄的大红分叉旗袍,大片白嫩如玉的肌肤裸露,似如羊脂,吹弹可破。
这就是红姐了。
苏白坐在赌桌的另一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为啥啊,因为包厢外他妈的站了四个身形魁梧的大汉,他们身上带着枪,ak步枪。
这玩意猛啊,苏白在电视上看过,一扣扳机十几发“哒哒哒”就出去了。
砸场子?
砸屁啊!
真要掀了桌子,说不定下一刻苏白就得被扫成筛子,哪里等得到楚宁和晴雪这两位江湖女侠的支援?
什么狗屁任务,哪有小命重要。
“咳咳......那个,红姐,我就是个跑腿的,咱们没必要搞这阵仗吧?”
红姐一手撑着下颌,身子略微前倾,两团遮了半面的峰峦白的晃眼,似笑非笑盯着苏白,“小弟弟,你和顾先生,是什么关系啊?”
苏白心生警惕,“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很重要吗?”
红姐食指抵着赌桌,轻轻按下,“顾先生用十块钱赢走这么多筹码,足以见得他的手法高明。本想着,等顾先生再来光顾生意,我再领教一番他的手法,可惜啊,来的怎么是小弟弟你啊?你看看,摆在你面前的,可都是顾先生赢来的。”
这么多?
不就一百个吗?
“红姐,这些筹码一个代表多少钱,十块吗?”
“十万。”
“......”
苏白心跳蓦然加快。
明白了,真明白了。
难怪门外面有四条枪指着。
十块钱赢走一千万,这不是出千是什么,祖坟冒青烟吗难道?
“其实啊,我和那个姓顾的王八蛋只见过两三面,我跟他真是不熟,要不这样,我回去喊他过来?”
苏白刚站起身,却听到门外传来“咔嚓!”一声步枪子弹上膛的声音。
苏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从兜里摸出个山寨机,干笑两声,“不让走也行,不过我自行车还在楼下停在呢,方便我打个电话让朋友挪下车吗?”
红姐咯咯笑着,颇有些花枝乱颤的意味,媚眼如丝,直勾勾盯着苏白,“大家都是文明人,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在天河国际的地盘,我们轻易不会弄出人命,不过,小弟弟你来都来了,不玩玩再走吗?”
苏白听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我不是个随便的人,不过红姐既然都发了话,要小弟玩,那小弟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咱们啥时候走?”
红姐神色微怔,“走?这里不能玩吗?”
“在这里玩?”苏白犹豫半晌,压低嗓音,“门外边不是还站着好几个人吗,一会儿让他们听到声音......多不好啊。”
“......”
红姐目光古怪,盯着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打量许久。
苏白忽然反应过来,“啊,原来你说的是玩赌局啊?我还以为......咳咳,那啥,要玩也行,我只会玩骰子,比大小行吗,咱们一人就一百个筹码,我摇你猜?”
红姐拍了拍手,当即便有一位服务生模样的年轻人端着骰盅走入包厢。
苏白检查了下筛子的重量和成色,握在手里掂了掂,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将骰盅放于桌面。
“开始。”
红姐轻浮挑逗的目光渐渐敛去,变得凌锐锋寒。
苏白玩世不恭的面色也随之收起,目光微凝。
俗话说得好,久赌必输。
这其实不是一个哲学或者人性的问题,而是一个算术问题。
比如最简单的压骰子点数,投注一块中了可以获得五块钱,利益率为五,但是骰子有六个面,输的概率是六分之五,也就是说,每玩六次,会大概率输掉一块本金,这还没有算上赌场的抽成。
无论是何种方式的赌盘,赌场永远不会让赌徒的胜率达到五十以上,在无限次数的博弈里,即便在某个阶段获得收益,但在时间尺度的拉伸下,赢得所有钱,都会被算术掏空,从而负债累累。
即便有良心的庄家给你设下一个相对公平的游戏,比如猜大小骰子,在不出千的情况下,唯一能够决定最终输赢的,就是两家的本金,而庄家的钱几乎是无限的,在无限财富公式的计算下,你的真正胜率会直接跌破百分之十以下。
苏白精通算术,他很清楚的明白,
赌盘的胜率为一个变量。
赌徒与庄家的本金为另一个变量。
所以,苏白才会采取猜骰子大小的游戏方式,更在游戏的基础上增添了赌徒与庄家的本金相等的概念。
他真正将胜负做到了五五开。不......应该说,他的胜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因为,他自小孤僻,唯一的爱好就是琢磨那些个千奇百怪的游戏,比如......魔方和骰子的各种玩法。
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可以在三十秒内还原一个被打乱的五阶魔方,也可以通过撞击的方式排列骰盅里的每一枚骰子点数。
再加上心理学和细腻观察。
这一盘豪赌,苏白拥有几乎九成的胜算。
不好意思红姐,这两千万,我苏白就厚颜收下了!
————————————————
两个小时后。
输的只剩一条贴身内裤的苏白,孤零零的站在天河国际的大门前,在瑟瑟寒风的吹拂下,面色铁青。
这他妈的不科学啊!
严重的不科学啊!
不是说数理化学得好,走遍天下都不怕吗,概率算的明明白白的,怎么到了最后不仅把顾九歌赢来的一千万输了个干干净净,连身上穿着的西服、皮鞋、名表,都被抵押了去?
明明是来砸场子的啊,怎么就......唉?唉!?
老子的自行车呢?
哪个王八犊子给我自行车骑走了?
“啊揪!!”
在无数路人的围观和指指点点下,苏白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仰天长啸,“狗日的偷车贼,别让我逮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