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华为何突然要到五国城?为何要专门来看望徽宗?真的是他对旧主有感情?或者是对徽宗关心关怀?
当然都不是。近一段时间,在连续收到李光前和五国城元帅府关于徽钦父子情况的报告后,杨光华就深入地思考研究全面收拾赵家王朝的整体策略。本来,经过靖康之变,金国将宋朝已经打垮,赵氏家族虽然人还未亡,但国已破家已灭,只待合适的时机,将赵光义一脉的人也灭了,自己的百年复仇目标就全部实现了。可金国人一个疏忽,放跑了赵构,导致宋朝再度复国,事情发生了重大变化。
也正因此,为了牵制赵构和南宋小朝廷,不得不将徽宗和钦宗几度迁徙,却又必须保证他们活着。为了制约赵构,从而实现金国和李煜的整体目标,不得不采取了深扎内线、内部挖根、外部挤压的策略,将秦桧完全策反后,令其打入南宋朝廷,并成为南宋朝廷的最高决策人物,从而掌控南宋朝廷。
为达到这一目的,当初秦桧在打入南宋朝廷之后,杨光华给秦桧下达的任务和方略是:“一,尽快打入南宋朝廷高层,掌握最高权力,从而控制和影响赵构,令其遵从我大金要求和目标;二,必须鼓动并引导赵构将南宋建成永远的我大金藩属国,既要向我大金称臣纳贡,又必须永远臣服我大金,只有这样才能保正自己的社稷和皇位永固;三,令赵构真正明白,若接回赵佶赵桓,按照宋朝‘以孝治国’的立国方针,自己的皇位将不复存在,所以万不可为接回父兄而与大金翻脸甚至开战,一旦翻脸或开战,南宋必将毁于一旦。”
秦桧按照杨光华代表金国朝廷给他定下的三大战略方针,正稳步推进一系列措施的实施。根据秦桧提供的情报,看到以下事实:一,南宋已经成为金国傀儡,赵构正持续向金国求和,独立的大宋王朝已经彻底覆灭;二,赵构为确保皇位,表面上始终向国民宣称为保证徽宗和钦宗安全返回宋朝,不得不向金国求和,实际上他已铁了心宁死不会接回活着的徽钦二宗;三,赵构在被金兵追赶逃亡过江和南宋朝廷发生苗刘兵变时因过度惊吓,失去了生育功能,而唯一能继承皇位的儿子赵敷因病中受到惊吓而死。这表明,宋太宗赵匡义一脉已绝,赵构之后南宋小朝廷的皇位继承人只能从赵匡胤一脉中产生。
由此可见,宋朝实际上已经灭国,当年毒杀李煜、强奸并逼死李煜爱妃的宋太宗一脉已绝,徽钦父子已经没有了牵制和要挟赵构的筹码作用,也就没有了价值,当然就没有必要再维持原来制定的管控策略,也就是要保证他们活着、又不能多么好受。现在,留着他们已经没有用处,但又不能公开除掉他们。若公开提出解决他们,不免就会落下个官报私仇、借刀杀人的名声,对巩固他在金国朝廷的的地位、在金太宗心中的地位和分量,势必会产生非常大的负面影响,甚至会动摇。但除掉他们,又是杨光华必须要做的。一百年前,他们的太太老爷爷毒杀了自己,百年后他们父子又无情无义地诛杀自己,这百年世仇若不能报,他埋伏在徽宗身边二十多年的卧薪尝胆还有何益?不论人间还是天界,都会因此给他戴上一顶“无能”“窝囊废”的帽子。他本来想借助金太宗的力量,只要金太宗下一道圣旨,或明确表态除掉他们,则不需杨光华自己动手,自然会有人替他去完成。可金太宗却说,“反正嘛,他们父子也没有价值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若我们把他们搞掉,会被南宋小朝廷抓住把柄,这对我们控制他们不利,并且也会在史上留下污点。只要赵构不明着要他们两个,我们就让他们在这里熬着吧。”
君无戏言。皇上有明确态度,谁还敢公开解决他们的生命?可杨光华担心的是:只要他们活着,就会有无数未可知的可能性事件发生,这是不能不防且不能大意的。因此,必须尽快地在不违背皇上旨意的前提下,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思路明确了,策略确定了,杨光华决定亲自到五国城看一下,摸清情况,确定方案,也为李光前指明下一步的方向和策略。
在杨光华到达元帅府,寿宴开始之前,杨光华让他的秘书专门到徽宗住处,把徽宗接到了元帅府。见面的第一句话,杨光华就说,“你老可好?本来我应该亲自去请你来喝茶,亲自到您的府上看望,可是到这里之后,元帅还有几件事情,急于向我汇报,无法抽身啊,只能请您多多谅解吧。”
接着,两人互相致礼。杨光华让人专门泡上了徽宗喜欢喝的龙井茶,并特别对徽宗说,“你可是茶道大家,也是专家呀。来到这里,很难喝到龙井吧?我也没有更好的,只有这种是最好的,就特意带来了一点,剩下的你带回去喝。”
徽宗从这些细节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尊重。此时,杨光华屏退了左右,连元帅也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二人亲切地交谈了近半个时辰。杨光华说:“本来,你来到五国城的时候,我就想来看看你和太后,无奈朝廷事太多,皇上压给我的担子也重,加之我是汉人,对金国的文字什么的都需要从 头学起,现学现用。时间就非常紧张,一拖就拖到了现在。我这次来呢,一是视察这里的监管和建设情况,同时代表皇上慰问这里的驻军。二呢,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专门来为你贺寿。眨眼间,我们都已经年过五十了。看你这身体还不错。精神也好。我非常欣慰。”
“谢,谢太师,谢太师。承蒙你,如此关心抬爱,不胜荣幸,荣幸啊。”徽宗语调迟缓、结结巴巴地说,有点诚惶诚恐的样子。
杨光华看到,徽宗苍老了许多,瘦弱了许多,虽然头发胡子花白,脸色有些暗淡,反应略感迟钝,额头上、下巴处、右腮上都有伤疤,走路略显迟缓,说话有些结巴,但相比而言,作为一个超级囚犯,这样的身体状况还是令杨光华有些意外。
徽宗面对杨光华,总想多说点什么,可又总觉得嗓子里有东西堵着,说不出来。停顿了一会儿,咳嗽了一声,终于又憋出几句:“哎呀,托你的福呀。要没有你在上面罩着,这囚徒的日子,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呢。”
然后,杨光华就详细询问了太后过世后徽宗的生活情况,并特别问到有什么困难,也转达了金太宗对他的问候。徽宗的感动和感激之情已经无以复加,他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他深深的感到了杨光华对他深挚的感情。
当然,杨光华不但没让钦宗来,而且在整个过程中,杨光华始终没有提到钦宗的名字,对此徽宗心中是明白的也是理解的。因此,他既没问也没提。
次日,徽宗过了一个被拘禁以来最为辉煌最为自豪又最为幸福的生日。杨光华带着元帅及元帅府的高官,来到他的“昏德公府”,为他贺寿。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总共摆了七桌,徽宗、钦宗和太师杨光华、元帅苏哈及元帅府一众高官在上桌,喝的是杨光华从朝廷带来的好酒。酒席上,杨光华和元帅等高官们一一给徽宗敬酒祝寿,这让徽宗感到了无比的欣慰、幸福和自豪、满足,他觉得这个生日过得特别有意义,特别有价值。当然,这也成了他在五国城的最高光时刻。
晚上,因寿酒喝得太多,送走杨光华和元帅等高官,徽宗早早就睡了。徽宗让李光前代他去送杨光华和苏哈,特别叮嘱:“一定要把太师和元帅,送到家,到家啊?”
虽然舌头都捋不直了,说话含混不清,但能感觉得到他的那份诚意。因此李光前尊徽宗之命,一直把杨光华送回到了住处。
杨光华住在元帅府专门的接待院里。在上京,凡是关于徽钦父子的情况报告,都要第一时间报送给杨光华,因此杨光华对他们的情况了解并掌握得算是清楚的。特别是近期看到的关于徽钦父子的情况报告,得知他们的身体精神都空前好,显然,这并不是好苗头。百闻不如一见,必须实地看一看,摸清情况再作决定。
而这一见面,令他大感意外,果然如李光前在报告中写的,不论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态,徽宗都还不错,比想像的要好得多,看来钦宗也不会差了。这就不能不引起他的高度重视并考虑妥善的应对之策了。为此,他和李光前交谈了一个多时辰。
“你的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杨光华先问道。
“现在,一切都纳入了正轨,一切都很好。没有任何困难。”李光前回道。
“燕京那边,家人的生活呢?”
“现在,有您的关照,家人给我的书信,元帅府规定必须直接交我,所以我的家信往来正常。家人们信上说,燕山府照顾得很周到,一切都很满意。我们全家都十分感谢太师。永远都忘不了您。关于赵家父子的情况,还需要我再向您详细汇报一下吗?”
“不必了,眼见为实嘛,我已经看到真实情况了。跟你送上去的报告无异。你很辛苦,我这次来,也是要专门慰问你。若有困难,一定告诉我。”
“哦,谢太师。现在我只是有一事不太明白,赵家父子对你是必欲杀之而后快,可您为何还要如此关心照顾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记着一个规律:乐极生悲物极必反,天要让你亡,必先让你狂。这次来,我看到,他们父子的身体都不错,精神更好。尤其是赵佶,活得很是滋润,精神头也相当好。下一步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先摧垮他们的精神,只要精神垮了,就会自己消灭肉体。必须这样办......”
杨光华把下一步的策略、办法和步骤,向李光前作了具体详尽的交代,并叮嘱道:“这个过程中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和事情,要发挥联系专线的作用,迅速及时联系,以便迅速及时解决。”
李光前双眼放射出晶亮的光芒,连声应道:“好好好,我明白了,明白了,保证把事情办好办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