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作为一个统领万军的统帅级人物,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可是此刻,他似乎很紧张,也很激动。徽宗一看这三人一起来,便知道,定是有重大的事情。于是便让李明妃带着其她宫女继续游玩,自己便匆匆回到了御书房。童贯和杨光华尾随其后,一进门儿都还没有落座,徽宗就回头问道:“什么事啊?这么急匆匆的?”
童贯回到:“启禀皇上,臣下收到一个特大消息。这件事将是咱们灭掉辽国的重大机遇,也是天降吉祥,庇佑咱们大中华呀。”
徽宗一听童贯这话,自己竟也激动起来,立即两眼灼灼放光,面色充满了兴奋和激动,又问道:“是什么好消息?还又是特大好消息,快说嘛,别吊朕的胃口。”
童贯就说:“北辽国王耶律淳他,”
“他?他怎么了?”徽宗迫不及待地追问。
“他死了。”童贯回答。
徽宗一听,先打了个愣怔,接着回过神来,差点儿跳了起来,右脚在地上咚地跺了一下,两手握拳,举到头上挥动了着说:“好,真是天佑中华,福佑大宋!什么时候死的?不是说,那家伙身体特别棒吗?怎么会突然死了?现在他们那边什么情况?”
童贯道:“咱们班师回朝后,金人准备攻打他们,耶律淳得知消息后,怕打不过金人,就给金军都统完颜杲和金主阿骨打写信,请求金人把他的北辽收为附属国,但要求保全他们的宗祠。可金人不同意。正巧,已经被金人赶到夹山的辽国天祚帝又带着五万人打回来,要打到燕京捉拿耶律淳问他的叛逆大罪。这内外夹攻,连急加下的,耶律淳就得了心病,前后半个多月功夫,天祚帝也没打到燕京,中途被金人灭了。可耶律淳一病不起,六月二十四日就死掉了。他们眼下对外封锁消息,秘不发丧,还是想借耶律淳的威望继续跟金人谈判。耶律淳临终时把朝政大权交给了他最信任的宰相李处温,这个李处温跟臣下有交情,是李处温让他儿子给臣下送信,想着让臣下答应他,耶律淳死后,咱们不要再打他们,他们愿意做咱们大宋的臣属国。”
徽宗背着手,听完童贯的话,自言自语道:“不打你,臣属国?想着保存实力,伺机反扑啊?痴心妄想。”接着又问道:“你们商量了没有?准备怎么办?”
王甫回道:“臣等初步议了一下。现在,他们虽然秘不发丧,也属于治丧期间,他们内部就已经乱起来了。臣等经过商量,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是上天赐予咱们的良机。趁他们国丧期间,无暇他顾,快速出兵,定能置他们于死地,一举消灭这个欺负了咱们上百年的魔鬼国家,一雪国耻,一并也报上一场大战之仇,同时收回咱们的燕云十六州全部国土。”
听着王甫激动慷慨的分析叙说,徽宗在激动高兴之余,似乎有点朦朦胧胧的异样感觉,就问,“人家正在发丧,国丧啊,咱们这时候出兵好吗?是不是有点不人道啊?”
王甫就说,“皇上,自古慈不掌兵、仁难当国。妇人之仁,必难成大事。皇上您的担心有道理,只是,古人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兵者,诡道也。正是因为他们国丧,没有防备,即使有所防备,也难以集中兵力抵抗,特别是耶律淳一死,辽国可谓群龙无首,也没有了耶律淳那样智勇双全的人来统领三军,执掌朝政,所以咱们才应该趁此良机,快速出兵,一举拿下,把他们灭掉。”
徽宗对王甫说的这句话当中那个“仁难当国”有点儿不舒服,但是他也无暇计较,只是转向杨光华问到:“光华,这事你怎么看呀?”
杨光华说:“古训曰,兵不伐丧,这倒是有其道理。可是万事万物,都有具体情况,需要具体分析具体对待。如果说咱们进行的是正义的战争,他们本身就是非正义的,并且早就该国破人亡,那么这所谓的古训,就完全可以弃之不顾,何况这一百多年来,辽国拿去了我们多少的财富且不说,他们动不动就在边疆上挑衅,可以说咱们大宋受尽了这个辽国的欺负,大宋的官员百姓,无不对辽国怨恨百生。民间有说法,他们恨不得抓住辽国的皇上食其肉,啃起皮,这说明咱们如果此时出兵讨伐他们,消灭他们,不仅是正义的,而且得民心顺天意。”
童贯和王甫听着杨光华这一番话,佩服的不住点头,眼神里都充满了钦佩和赞服的神色。他们知道,自己只能就事论事,根本都不可能有杨光华这高深的理论和深刻的分析,也不会引经据典旁征博引。
徽宗一拍巴掌,说到:“好啊,这确实是个特别有利的时机。既然你们都认为应当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快速出兵一举拿下,彻底灭掉这个可恶的辽国,那就回去加紧准备吧。朕命童贯仍为征讨大军的主帅,蔡攸依然担任副主帅并监军。至于前锋都统制,由你们确定。兵贵神速,三天之内定要出兵,不得延误。到时给朕禀报一下,让朕知道就行了。这一次啊,朕不再给你们壮行了,等你们凯旋的时候,朕要亲自去迎接,为你们庆功贺喜,还要给你们大奖。啊?”
三人一起行个大礼,童贯大声说道:“谢皇上!定不辜负皇上厚望,不获大胜,绝不还朝!”
徽宗看着三个人雄赳赳气昂昂跨出了御书房,一股子英气帅气豪气的向外走去,他自己也觉得浑身是劲儿,满心的欢喜和舒畅,竟然连跑加跳的,又回去找李明妃和那些小宫女去了。
皇上既然已经恩准,三人就怀着愉快和期待的心情很快来到办公大厅,经过商量,确定两天作准备,第三天一早大军出征。还是从朝廷禁军当中抽调一万人,作为核心主力,同时作为童贯的近卫军。剩下的九万人,由河东路和宝州府及雄州府等地方驻军调集,并且根据童贯的提议,先锋都统制,由河阳的三城节度使刘延庆担任。
看看事情都明白了,杨光华就说:“你们回去忙吧。我马上拟写朝廷大军征辽出征的诏书。这次呢,对各地方官府同时提出特别要求。经皇上签署之后,今天上午就发出,以防有些地方官府推衍塞责,不负责任,延误战机。”
其实,杨光华起草的诏书,并不需要徽宗审核及签字盖章,这些一律都由杨光华办理。杨光华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这种操作模式,免得被人说闲话,也防他人妒嫉。
童贯回到太尉府,立即召集枢密院、御林军和兵部的最高长官和参谋们紧急开会,部署任务,准备出征的一些事项。
中午饭前,皇上关于征辽的诏书便下发了。令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童贯召集的太尉府特别会议消息一经传出,再加上诏书的下发,当即在朝廷就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和潮水一般的议论。
第二天早朝上,郑居中等大臣,再一次强烈反对二次出兵攻辽。郑居中说:“前次征辽,大宋十万大军,剩下不到一万,大败亏输。丢人现眼不说,还大大削弱了国力,影响了士气。这一次人家辽国皇上新逝,正在国丧,自古兵不伐丧,我们华夏民族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泱泱大国竟然不守礼道,乘人之危,将会是历史的耻辱,千古的笑话。”
郑居中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朝堂上一时议论纷纷。邓洵武由于在前一天下午的太尉府特别会议上,强烈反对,被童贯喝斥了一顿,并且童贯请示王甫同意并批准,勒令邓洵武停职反省三天,所以没有上朝。可是他竟然写了一张纸条,托跟他观点一致的兵部侍郎带到了朝会上。纸条上只写四句话,“利令至昏,必遭大败;保持清醒,方能久长。”兵部侍郎宣读后,立即引起一阵喧哗。朝堂上吵成了一锅粥,乱成了一窝蜂。反对此时出征辽国的占了多数,赞成的反而声音微弱。最后还是王甫站起来,用手作了个往下压的姿势,要大家静下来,大声的说道。“鼠目寸光,坐井观天,胆小如鼠,可悲可怜。我们大宋如果被这种风潮所控制,危在旦夕,亡在不久。尤其是那些整天居于庙堂之上,既不了解军情,也不了解民情,更不了解国情,还不了解历史的人在这里吵吵嚷嚷,睁着眼睛说瞎话,干扰阻挠朝廷的重大决策,我们这代人就将有负先祖、愧对历史,反对征辽、力主止战者,请闭上你的嘴。此事皇上已经钦定,明日即将出征,若谁再有异议,定当以诋毁朝廷、诽谤圣上之罪名给予严处。”
王甫的这番话,倒是把朝堂上的气氛给平息下来了,没有了吵嚷声,没有了议论声,有的却是一声声的叹息。郑居中悠悠的说道,“国亡不久矣!”
吵得令人头疼的朝会终于结束了,王甫童贯和蔡攸带着一肚子气,跟随杨光华来到了办公大厅。他们本来想就大军出征的事再商议一下,看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可是刚进办公大厅,杨光华就看到自己的桌上放了一摞材料,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封奏书。写奏书的人是朝散郎宋昭,此人因为官职不到五品,没有资格上朝,因此就将奏书直接送到了这里。
杨光华先招呼王甫等三人坐下喝茶,自己打开来,先看那份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