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退出来之后,弄得一头的雾水,蒙蒙的,不知如何是好。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了刚才自己的尴尬,并且想起自己进店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做什么,就又转身找人。杨光华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就让张宁再上前去询问。张宁走到徽宗近前,故意的对着他眨巴眨巴眼,压低了声音说,“皇上,您有什么事啊?我们可都在跟前呢。”
徽宗听到这话,心里又踏实了一些,就说:“快叫杨戬过来。
张宁便对杨戬打手势。杨戬几步窜了过来,轻声问:“皇上,您有何旨意啊?”
徽宗就说:“不要再说旨意,朕现在是叫化子。朕问你,这样到殿里进门的时候说什么呀?怎么做呀?”
杨戬就说:“进门就说,给口吃的吧,给口喝的吧,要不就说给两个小钱吧,可怜可怜我吧,一边说一边伸着手要就是。”
徽宗点了点头,挥起棍子在空中划了一圈,意思是“明白了。”杨戬和张宁又装作顾客,钻进了刚才推搡徽宗的那个小店,看了店主一眼,又看了看柜台上摆的江南女式服装,随便问了问价格,还没等店主问话,就走了出来,跟上杨光华,继续远远地尾随着徽宗,像特务一样,紧紧地盯着。他们进去的目的,就是要记住这个人的样子。
徽宗越过两家小店,才又进入了第四家。这是皇宫开的一家点心店,由宫女装扮的店员,一看进来一个叫化子,嘴里说着“可怜可怜吧,给口吃的给口喝的吧,要不给两个小钱吧,要饿死了。”
这叫花子连说了这几句,可说话的声音却饱满圆润音色洪亮,哪像叫花子的声音,把那宫女给弄得一愣一愣的,就借着外面明亮的灯光,瞪着大眼直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掉了魂,我的个妈呀,是皇上!是皇上呀!她就猛劲的摇头,使劲的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就又仔细地看。她虽见到皇上的次数不多,可毕竟在皇宫见过几次,所以皇上的样子还是记得的。可惜,他店里的灯光并不怎么明亮,这是杨戬按杨光华的要求,专门把灯光搞成这样的,朦朦胧胧的;而徽宗此时又站在门口,背着外面明亮一些的灯光,所以尽管小宫女使劲地瞪着眼睛看,却也看不清晰。于是她就想,怎么可能呢?也许这个叫花子长得像皇上,嗯,再看看他穿的,他手上拄的棍子,穿的那么破烂,对,不是皇上,一定不是,皇上怎么会成了叫花子?一定是他长得像皇上,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不行,得赶紧打发他走,这么个奇人,在这里呆久了可不是好事,就赶忙拿了两个桃酥塞到徽宗的手上,颤着声音、手还直哆嗦着说,“快走吧,走吧走吧,去别处要吧,啊?”
徽宗接下这两块桃酥放在破篮子里,就一摇一晃的,走出门来。出了门,回味刚才的短暂经历,觉得这小宫女还是不错的,不但没难为自己,还给了两个桃酥。可惜看不清楚,人不知长得怎么样?俊不俊?
小宫女在给徽宗这两块桃酥的同时,闻到了徽宗身上的檀香味儿,禁不住又是一头的雾水。心想,这人肯定不是叫化子,叫化子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味儿?难道真的是皇上?皇上为什么就成了叫化子?不不不,根本就不可能。这女孩儿小的时候,在河北老家,是见过叫花子的。叫花子身上脏的要命,浑身臭气哄哄。可这个叫化子,别看穿的破烂,身上却不但没有臭味,反而一股子香味,并且还是熟悉的檀香味。虽然她没去过皇上的卧房御膳房等地方,可她经常去皇后、公主的房间,对这种味道很是熟悉;所以,她更觉得奇怪。即便就是宫里的男人沦落成了叫化子,身上的味道,说话的声音,也不会这么明显,就是不像叫化子嘛!小宫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所以然来。若不是有人进来闲逛问价,她可能会一直猜想下去。
徽宗又进了一家小店,这是外面进来的店户,专门经营金银珠宝。店员是位胖乎乎的年轻男子。徽宗一进门就看到柜台上摆了一件血红色、比拳头还要大的圆球状水晶,直冲他的眼帘,便忘记了说那几句杨戬教给他的台词,扔下木棍,直奔水晶就扑了过去。谁料,刚凑到柜台跟前,伸出的手还没摸到水晶,就被店员扯住肩膀上破了窟窿的衣服,拉了回来,接着就要用力往外推,嘴里还喝斥着:“滚滚,臭要饭的,想要抢吗?快滚!”
徽宗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傻了一般,一时间没有了任何反应,只任凭那店员拉扯着往外推。毕竟他从小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时,随着一声断喝:“住手!”店员的手腕被人猛然捏了一下,抓着徽宗衣服的手便松开了。徽宗似乎是无意识地就斜靠在了进来人的怀中。那人的胸脯是那样宽阔,徽宗靠在上面,犹如靠在一面墙上一般,竟能站得稳稳的。若不是靠在这人胸脯上,徽宗此时一定已经软塌塌地卧在地上了。
那店员瞬间被人捏着手腕推到一旁,待反应过来,一看,进来的又是一个叫化子。嚯,这家伙身高马大,站在门口,竟把外面的灯光挡得严严实实,店内朦胧的灯光下,只见那人比门框还高出整整一个头。店员反应过来之后,就大声叫道:“哟嗬?原来是丐帮!”接着便冲着外面大喊:“快来人呐!丐帮要抢店啦!”
他不喊还好,这一声喊,那大个叫化子一把将他推到墙上,用另一只手的虎口扼住脖子,闷声闷气地喝道:“不许喊叫!再喊就掐死你!我们不要也不抢,我们走。”
店员被这大个吓得魂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只用两手本能地使劲托着大个的手腕,想让他把手松开,自己好喘口气。终于,大个的手松开了,接着就半抱半拖地,把徽宗拉出了小店。这时,杨光华等人已经围拢过来。
原来,徽宗刚进入这家小店,杨光华等人就听到里面的训斥声,张宁刚要往前冲,却见从旁边急步过来一个跟徽宗装扮一样、身材魁伟的叫化子,也进了房间。张宁下意识地说道:“坏了,真进来叫化子了。”
说着话,张宁已经提起步子冲了出去,不料,却被杨光华一把扯了回来 ,说,“不用管,有人会管,不会有事的。”
接着就听到了店员那一声大喊,之后,就听不到动静了。很快,就见那大个叫化子拥着徽宗出来了。众人一看,原来那大个叫化子,竟是王甫!顿时,张宁便指着王甫捂着嘴笑了起来。直到此时,徽宗才长长地喘了一口大气,又用手捂着胸膛,断断续续地说,“吓,吓,吓死朕,朕了。”
杨戬早已从王甫怀里把徽宗接了过来,跟张宁两人半抱半拥着,杨戬轻轻地拍着徽宗的后胸,又过了约有一刻钟,徽宗才真正清醒过来,呆愣愣地问:“是,谁救了朕?谁?”
王甫正面对着徽宗低声说:“皇上,看,俺是哪个?”
灯光下,王甫那一头经过改装后散乱的金黄头发,格外扎眼。徽宗稍一愣,有气无力地说道:“啊?王甫啊!哎哟,多亏了你呀,要不,朕就被那家伙弄死了。唉!真吓死朕了。”
杨光华接着徽宗的话说:“皇上,不会的,刚才你一进去,我们就都在门口候着了。您呐,安全着哩!放心吧。”
徽宗一听这话,就说道:“既然这样,朕就放心了。你,咋也扮成这样了?谁让你这样的?啊?”
王甫指了指杨光华,“太师呗,太师说,这样便于就近保护您,也能扮演个角色,一举两得,好玩得很呢。”
徽宗一听,就向杨光华投去欣慰且赞许的目光,说:“好,王甫,咱俩就再去继续要吧?”
王甫对众人扮了个鬼脸,说道:“好来!走起!”
然后,两人就又一个店儿一个店儿的去要饭要东西。凡是从外边进来的经营户,没有一个给他们东西的,也没有给钱的,都是把他们直接给轰出来,只有宫里开的小店,宫女给他们一点,有的给块糖果,有的给一文钱,有的给碗水,但只要徽宗端起碗要喝的时候,王甫就夺下碗,结果徽宗一口也没喝上。有几个宫女看着他们发呆发愣,给他点东西就打发出来。
徽宗站住后,气哼哼地问王甫:“朕渴了,你为啥不让喝?”
王甫便笑着解释:“太师吩咐了,任何东西都不让您吃,也不让您喝任何人的水。怕有毒,怕那些东西不干净不卫生,会染病。”
徽宗确实有点渴了,但他还是觉得杨光华安排得周详严谨,从心里觉得杨光华是真好。
他们要了一圈,最后才来到了团扇小店的门口。这时候杨光华抢前几步,拉住徽宗的手说:“皇上,这里你怎么能进呀?走吧,行啦,体验的很充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