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承宗坐在院里,打量着小院。他是第一次来镇江。明己的住处更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气派的大门后竟是一进的院子。府上佣人是一个没有,门房都不曾配备。如此简单的院子倒也没觉得简陋,倒有几分温馨的味道。
即便很温馨,但汤承宗理解不了,出声问道
“妹妹,你们就住这啊!”
“是啊,堂哥。这里可好了。”
汤媛笑着说道,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现在反而不适应汤府的豪华。
起初只是觉得新奇到慢慢习惯,最后爱上这种生活。更何况是和哥哥在一起。
汤承宗理解不了汤媛说的好,好在哪里。压低声音说道
“妹妹,堂哥是不是有些,有些拮据啊?”
“没有啊!我哥很有钱的!可能比二叔还多呢。”
汤媛出声说道,王府虽然没有汤府那样的财库,也没有账房。
但汤媛知道明己是不缺钱的。一个四海邻就能让他富甲一方。更别说还有商会什么的。
“那怎么府上没人啊?至少门房和厨娘总该要有吧?”
汤承宗好奇的问道,刚刚入府的时候。他就想让门房进去通禀一声。让自己堂哥有个准备。别怠慢了圣旨落人口实。
宣旨都是直入中堂,一般都会有人提前通传,接旨的人会准备香案什么的大礼迎接。除非是九族接旨。
“有啊。只是哥哥嫌麻烦没带,小桃姐姐就会做饭,虎子哥也能当门房啊!”
汤媛解释了一下,以前有汤和派来保护明己的人充当门房护院,小青负责做饭。
汤承宗实在理解不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不说主家,就是他家厨房的人都比这多!
两人闲聊着,没多久明己也走了进来。汤承宗连忙站起来问好
“堂哥,哦~,见过王爷!”
“见过王爷。”
汤承宗问好,带来的一众亲军也跟着见礼。他们都知道明己圣眷一直很浓,明己在骁骑营的时候,大家都在一个营地。他们比汤承宗更了解明己。
“老弟,别客气了,什么王不王爷的。兄弟们,都别客气了。”
明己说着便上前给汤承宗一个拥抱。明己和麒麟军磨合完美。对军卒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这些亲军也大都脸熟,对他们也是非常客气。
“堂哥,我这次是来宣旨的,堂哥,你还是准备一下吧”
汤承宗没有忘记老朱交代的事,皇命大于天。便出声道明了来意,让明己准备接旨。
“准备什么啊?老朱怎么让你来了?这活儿不应该是王德的事吗?”
明己笑着问道,汤承宗看了一眼随他而来的亲军,见大家一脸淡然,出声说道
“王总管有伴驾之责,公事繁忙,脱不开身,才让我来的。堂哥,你还是准备一下,快接旨吧”
“他有什么忙的?难不成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说吧,老朱让你来干嘛,先说好,如果是让我回京赴任就别说了!咱们可是兄弟,你可别跟王德一样骗我接旨!”
明己出声说道,不接旨还能和老朱掰持,接旨后又不愿意就有些说不过去。虽然都属于抗旨,后者明显要理亏一些。
汤承宗惊讶明己的态度,他和明己来往很少,第一次见面还是明己带他进宫求官。不过宫里关于明己的传闻倒是不少。倒也知道明己一向如此。
此时,他也反应过来了。为什么来的是他不是王德了。二虎那奇怪的眼神了。
“那个,堂哥,不是赴任的旨意。是陛下让你回京。”
汤继祖牵强的解释了一句。
“那不是一样嘛?不回!圣旨你带回去吧。对了,二叔也在镇江。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去看看二叔。”
明己出声说道。汤承宗这会儿哪有心思去见他爹啊。老朱可是说了,事办砸了,他也不用回去了。又是第一次办差,还是皇差。他可不是明己。
汤承宗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明己对着身边的王威说道
“王威,安排禁军兄弟们去休息,差人去通知一下二叔。”
王威领命后,带着一众亲军便出了王府。明己看汤承宗愣神的样子说道
“别傻站着了,过来坐吧。你不是锦衣卫吗?怎么不穿飞鱼服啊?”
汤承宗身着金漆山文甲,沿用宋代形制,不过却是多了护心镜,吊挂以及护腹。老朱给亲军采用这种甲,也是为了彰显恢复汉族统治的象征意义。
“来的匆忙,忘记卸甲了。堂哥,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啊。皇命不可违!堂哥,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
回过神的汤承宗再次出声劝道,他是第一次办差,领了旨意便出京了。
汤承宗隶属殿前亲军指挥使司,挂着锦衣卫的名头。给老朱站岗,归二虎统领,毛骧都管不到他。
这也是老朱看重明己,并没把他放到镇府司,免得日后清算。
“打住啊,咱们才是兄弟,你胳膊肘怎么向外拐呢?”
明己再度拒绝,汤承宗不得不继续,老朱说的不用回去了,很可能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于是便有了汤显德来的时候,明己躺在吊床上,汤承宗站在一旁喋喋不休。
“宗儿!”
汤显德惊喜的出声喊道,儿子在皇宫当差,他也是许久未见了。
“二叔,你总算来了!快把你儿子领走吧!烦死我了!”
明己看到汤显德来了,如同看到救星一般。
“怎么了?宗儿,你干什么了?”
汤显德出声问道,汤承宗看向自己老爹,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有些着急的说道
“爹,你来的正好。快帮我劝劝堂哥!皇上旨意让他回京,他不回!”
“啊,大侄。皇命不可违啊!你可别犯糊涂!”
汤显德出声说道,皇权在他心里还是非常高的。明己白了他一眼出声说道
“二叔,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你就别管了。把你儿子领走吧!”
汤显德虽是明己长辈,明己却是长房长孙,且有王爵在身。见明己如此果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汤承宗见自己老爹靠不住,立马说道
“堂哥,皇上说了,你不回去我也不用回去了。你就当救救弟弟吧!”
“不回去就不回去呗,镇江多好,正好二叔也在,你就留在镇江一家团圆多好。”
明己无所谓的说道,汤承宗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俩说的不用回去了可不是一个意思啊。
汤显德倒是听懂了自己儿子的意思,出声说道
“大侄,你就回去吧,当今圣上杀伐……坚毅果决,乾纲独断。才会让承宗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的来宣旨。宗儿办砸了怕是就要折腾老爷子了。”
明己听了汤显德的话,稍加思索。老朱可不是能轻易放弃的主儿。
虽然不太可能杀承宗,不过他毕竟是皇帝。派承宗就是表明一个态度,若是不回去,牺牲一个汤承宗来划道底线,也是皇帝能干的出来的事。
明己不敢赌,以老朱的性子,汤和跑一趟也是有可能的。无奈的说道
“二叔,你要是汤府老大就好了!”
众人不明所以,汤显德倒是听明白了明己意思。一脚踹在了汤承宗的身上说道
“混账东西,还不快谢谢你大哥。”
“啊?堂哥,你同意回京了?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汤承宗没明白明己的话,倒是听懂了他爹的话。连忙出声说道,生怕明己反悔似的。
明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天都快黑了走什么啊?明天又不是天不亮!”
“好好好,明天走,明天走,我都听你的。”
汤承宗有些谄媚的说道,只要明己肯回去就行。
汤显德瞅着自己的儿子,越瞅越来气。入宫好几年还是没一点长进。伸手揪着汤承宗的耳朵说道
“逆子啊!这些年也不知道给家里写个信!这就算了,来了镇江,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你娘!走走走?咋的你也想三过家门不入啊!亏你娘还成日念叨你。”
汤显德说着又踹了几脚。
“哎哟,爹,你轻点。疼,不是儿子不写信,实在是没时间啊。”
汤承宗吃痛,出声解释道。做老朱的殿前亲卫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更别想休沐了。
他们老大二虎都没这待遇,除非老朱心情好,给他放个假。换班大多也是在营房休息。回汤府见老头的机会都不多。
“没时间,你比皇……比你爷爷还忙吗?他管着几万人还天天回家呢!”
汤显德出声说道,又是踹上几脚。汤承宗心道,我要是能管上万人,不也能天天回家嘛!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反正他好久没被他爹打了。
汤显德和儿子联络一番感情后,便放开他了,对着明己拱手一礼,说道
“大侄,二叔替犬子谢谢你了。”
他知道明己算是救了他儿子一命,若是他儿子是长房长子,老朱就算责罚也不会重罚。明己便不会顾忌了。
“二叔,你这是干嘛呢。咱们不是一家人嘛!哪有长辈行礼的。老头知道不得揍我啊!”
明己连忙从吊床上爬了起来。汤显德哈哈一笑说道
“对对对,咱们是一家人。正好,宗儿回来了。晚上去二叔家吃饭。你也还没去过二叔家呢!”
明己本想拒绝,汤承宗回家一次不容易,想让他们一家好好团聚。汤显德却是对着厨房喊道
“小桃,别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