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妈妈如今各执一词，我也未能分辨谁对谁错，您二位刚刚的话，已经都分别记录下来了，未免后面有什么问题，各自签字画押吧。”
    “啊这是做什么？”劳妈妈开口。
    “带出去盘问的花妈妈与赖妈妈应该也差不多了，若过会儿您二位所说与她们的对不上，我这人最厌恶偷奸耍滑、满嘴谎言之人，好好的日子不愿过，便都通通发卖了。”
    “夫人，您。您这未免太严厉了些，不过是吵几句嘴。”劳妈妈低着头越说越小声。
    “怎么，夫人做事还要你一个奴仆来教？”桂菊斥责声音更大了些，外面围着一圈看笑话的奴仆，此刻都听见了，纷纷不敢出声。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劳妈妈立即软了下去，匍匐在地上。
    “不过是吵几句嘴？劳妈妈你也真是避重就轻的一把好手，从你管事以来，后厨便没安宁过，你是打量着我婆母年迈宽厚，我又年纪小，便一再的在后院搬弄是非，偷奸耍滑。怎么，你当真觉得我不敢发买你？”
    劳妈妈没想到一向和气不过多追问的这位小妇人，今日发起来怒来也是够吓人，立马号丧似的哭起来：“夫人，我。我冤枉啊，我从来不敢不尊敬您与老夫人，来府里后也是尽职尽责，兢兢业业的做事，夫人，我冤枉啊。”
    “既然如此衷心，那就签字盖印。”
    两婢子将纸给她们拿了过来。田妈妈也没料到朝颜为何今夜如此硬气，瞧了眼还在号丧的劳妈妈，反正她说的都是真话：“夫人，我不会写字，直接盖手印成吗。”
    “可。”
    劳妈妈一看田妈妈已经盖了，被朝颜盯得直哆嗦，手抖着盖了印。
    这时槐宝进来，将花妈妈与赖妈妈的签字画押的纸卷拿了过来：“夫人。”
    朝颜粗略看过，冷笑一声，瞧着劳妈妈。
    劳妈妈抖得更厉害了。
    “为避免有人去说我苛责年迈老仆，我再给一次机会，你二位所说是否属实。”
    田妈妈与劳妈妈这时莫名都偷望了对方一眼，又快速别开眼神佝偻着身子。
    随后田妈妈直起身：“夫人，老奴所说句句属实，去州衙老奴也这么说。”
    劳妈妈抖得更厉害了，瞧了眼朝颜，朝颜面无表情盯着她，盯到她心慌，劳妈妈心下才知，原来平时朝颜娴静豁达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现下手段狠辣。
    “夫人，夫人老奴错了。”
    劳妈妈哭号着：“我就是年纪大了，经不得夜，这才多叫她们几个年纪比我小些的妹妹帮我，我日后定然不敢了，保证公正，是我该给田妈妈赔罪，我错了，田妈妈，你原谅我，我这月银钱都给你，就当赔罪了田妹妹。”
    田妈妈没想到这劳妈妈变脸变得如此快：“你。你可真会演戏啊你。”
    “田妹妹，我是真知错了，你若还是不放心，这管事位置你提前来当，我再也不当了。”
    田妈妈被她这样弄迷糊了：“你疯了吗？”
    劳妈妈又立即跪跑至朝颜腿边：“夫人，您就见我年迈份上，饶我这一次吧，我就是第一次坐上管事位置有些得意忘形了，日后将这管事给几位妹妹便好，我就老实本份做个帮工就好。”
    朝颜笑了笑：“劳妈妈不愧是最有经验之人，话术变脸也是一绝，奴仆之间吵闹几句也没什么，我家宅子不大，我与母亲也不愿做那么多规矩苛责下面的人，但偏有不识好歹的。”
    伸出手，桂菊将帐薄递出，朝颜拿起帐薄：“你管后厨以来，采买一事便是你一手操办了，上月采买粮食就花了五十余两，你解释一下这五十多两银子的粮食用在哪呢？”
    “上月，上月是您与阿郎大婚，故采买的多些，这些都是老夫人过了的。夫人，您现在扯这些出来岂不是要打老夫人的脸。。”劳妈妈现下已经为了自保什么都能说了。
    “真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啊，我只问你粮食用在哪了，便将老夫人搬出来，挑拨我与母亲之间关系，是何居心！”
    “我。我不是。”
    “粮食你说不出来，那府中庭院里的二十余棵名贵花草，你说说去哪了？”
    “这我真不知啊，夫人，这是后院祁婆子管的，我真不知。”
    “你不知？那我来提醒你。”
    槐宝直接走进外面围观的人群里，揪出前院一姓孙的管事。
    “干什么！干什么！”孙管事叫嚷着。
    “你与孙管事之前在同一处做事，两人皆是因为偷卖原府物品，才被发卖出来，你俩偷偷使了些银子，让人伢子不告知雇主此事。他能收你银子便也会收我银子。到这里后，你勾结上了赖妈妈，你三人将府中踩熟后，知晓东、西两侧东家居住院落不能进出，便把主意打到了后厨采买与院中名贵花草身上，你与赖妈妈夜间行窃后交于孙管事手上，再由他去卖掉，我可说得对？”
    “冤枉啊，夫人，我没有啊。”孙管事叫嚷着冤枉。
    槐宝从怀里拿出人伢子签字盖印的纸卷，上面清楚写着孙管事与劳妈妈的过往。还有另一张纸，是姑苏掮客证词，写着孙管事这两月前后共交给他二十余株名贵花草售卖。
    这下一出，二人都安静了。
    “劳妈妈，赖妈妈，孙管事，滥用职权，搬弄是非，私盗财物，杖责二十，全部发买！”
    这下子劳妈妈瘫软在地上，随后想到什么：“夫人，老奴错了，我将功补过，我要告发，告发。。。”
    朝颜示意了一下，槐宝理解捂着她嘴，提溜着拖到一边。
    “田妈妈虽无行过，但与人争阋，不听管教，罚半月例银，念其平日做工细致，又一心为主，功过相抵。”
    田妈妈听完，忙叩头：“多谢夫人。”
    “后厨日后暂由花妈妈管事，一下少了两位妈妈，新人来之前，辛苦二位妈妈了。”
    “夫人言重了，份内之事。”二位妈妈赶紧说道。
    朝颜起身，对着外围一众奴仆：“老夫人年迈，交由阿郎与我主事，我们自认是宽厚和善之人，从不用大户人家规矩苛责下面的人，若有人不念东家的好，这三人便是前车之鉴。”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