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洪利房间的门并不是被打开的,而是被警察给踢开的。
农村的房门一般都是木头做的,并且不太结实,所以警察这一脚踹下去,整个门就倒在地上,掀起一阵灰尘。
这可把房间里面的三个人吓坏了。
“蹲下蹲下全部给我蹲下!”
强奸未遂,再加上投毒。
这两项都绝对是恶性的刑事案件。
所以这次来的刑警大队副队长和他的战士们手里面是带着手枪的。
黑乎乎的手枪指着王二强,何洪利以及陈国泰三人的脑袋。
三个人直接吓尿了。
三个人当初在公社和大队再怎么横行霸道,那也是小孩子玩家家。
提刀打打杀杀的时候都少,大部分都是肢体冲突,打架斗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黑乎乎的手枪。
天气虽然很热,但是手枪是无比的冰凉。
三个人冷汗都吓出来了,虽然没人教过,但是他们还是本能的抱着头蹲在地上。
杨文武拿着本子走过来,一个一个的辨认着山的身份。
这个年代没有计算机,也没有信息系统。
辨认人员身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报身份证号码以及姓名,性别。
“哪个是王二强!”
“警察同志我是。”在这种压迫感之下,王二强根本就不敢说谎话,赶紧举着手。
他的内心甚至还保持那么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
希望警察第1个念出他的名字,是因为他的大伯是王松,是县委组织部的,警察要让他离开。
“王二强,你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杨文武根本没有给他好脸色。
王二强乖乖的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背了出来。
杨文武一看这个身份证和王二强在户籍所在地的身份证是完全一样的,他便指挥着两名干警,把王二强带到了三轮摩托车上。
紧接着是核实陈国泰以及何洪利的身份。
何洪利是重大嫌疑人也押送送到了三轮摩托车上。
陈国泰虽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但是因为他和两个人聚在一起,也被带走问话。
到这一幕,何洪利的父母已经吓傻了。
特别是何有才。
他才刚刚从二大队的队长位置上被撸下来,本来心情就非常的抑郁,每天在家里面睡觉喝酒,想着自己过去的风光人生,再想着现在如此的落寞,非常的难受。
现在看见何有才,居然被警察带走,还戴着了手铐。
吓得心脏病一下就犯了,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何洪利的老妈一边看着儿子要被抓走,一边又看着老辈,居然倒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喊着救命,让左邻右舍的朋友先把何有才扶起来送到医院。
警察也是比较人性化的,看见这边出了事情,也立刻派出一辆三轮摩托车带着何有才和老伴先去先去的卫生院。
在三轮摩托车上,王二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怎么被铐住了?
他赶紧问这警察说道:“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到底犯了什么法,干嘛给我戴手铐?”
“少说废话,老实一点!”杨文武的脾气可不是太好。
要是今天国营饭店真的发生了中毒事件,那才是一件麻烦事情。
王二强以及何洪利被送到了何展宇的家里。
何展宇和他的老父亲都被警察给控制了。
公社里几个大队忽然出现了大量的警察和警车,而且又全部在何展宇的家这边,大家都围过来看热闹。
警察已经在附近划定的警戒线,所有的人都不能够靠近。
一看到何展宇,何洪利的心咯噔一下,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和王二强对视一眼,王二强也吓得够呛,浑身只犯哆嗦。
他小声的对何洪利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警察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何洪利都快哭了,“这个我怎么知道?”
两个人窃窃私语,说话声音很小,虽然警察听不见。
但是警察办案经验非常的丰富,一看两人在这里交头接耳,那必定是有大问题。
杨文武赶紧让人把何洪利和王二强给分开。
“小李情况怎么样?”杨文武问的下属。
“杨队事情已经搞清楚了,的确是何展宇投的毒!”
“而且是何洪利指示的!”
杨文武来到了何展宇身边,询问情况。
何展宇真是个傻子,但是看到这种情况,而且大家还穿着制服,也吓得直哆嗦。
何展宇的老父亲也赶紧说道:“各位警察同志,我的孩子虽然有一些傻,但是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肯定是找错人了。”
杨文武上下打量的何展宇和他的老父亲,他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什么人什么神态,会做什么事情,他基本上一看就知道。
何展宇一看就是个傻子,除非有人指使。
杨文武问道:“老人家,你这几天是不是在山上摘过松茸卖给陆山河过?”
何老头赶紧点头说道:“摘过松茸摘过松茸,陆山河在整个公社每个大队都在收松茸,价格还不错,我摘松茸卖给他,赚一些生活费,这个不违法吧。”
说着和老头还哆哆嗦嗦的从包里面把卖松茸赚的钱给掏出来,他还以为卖松茸是犯法的。
杨文武没有拿钱,而是问道:“你是把松茸直接交给陆山河,还是把松茸交给你的儿子,让你的儿子交给陆山河。”
何老头很是担心,赶紧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给说完:“家里面的农活比较多,我儿子虽然小时候发了高烧,把脑子烧坏了,但是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还是有的,所以我让展宇把松茸交给了李二牛。”
“对了,李二牛和陆山河他们是一起的,李二牛负责在公社收蔬菜和山珍什么的。”
“何展宇,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你如实说,你拿到松茸之后是直接给了李二牛吗?”
何展宇虽然傻,但基本的交流能力还是有的。
何老头也急忙着对儿子说道:“展宇你要是知道什么事情,赶紧告诉警察。”
何展宇这才结结巴巴用不太准确的语言表述说道:“是何洪利,让我一包粉末放在松茸上。”
“他还给了我糖吃。”
说着何展宇从包里面把糖纸拿了出来。
糖纸上面还有一些甜味,所以和何展宇不舍得扔掉。
但是放毒的那个装巴豆的白纸则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何展宇这个时候也看见了不远处的何洪利。
他激动的指着何洪利说:“他说让我把东西放在松茸上,就给我糖吃。”
好了!
傻子一般都不会慌话。
而且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已经说明了问题。
刑警大队的队员们接过了杨文武的眼神之后,立刻把何洪利带到偏僻处进行审问。
何洪利哪有见过这种场面,还没有等刑警大队的警察们利用审问的技巧,他就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警察同志,我真的只是投放的巴豆,只是想做个恶作剧。”
“巴豆?你还好意思说巴豆?!你知不知道?差点闹出人命。”
“你投放的是剧毒的药品(目前刑警大队的猜测是老鼠药,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测),居然好意思说是巴豆!”
何洪利自己认为自己说的是非常诚实的话,但是在警察看来不过是他为了逃避自己犯罪行为的一个技巧罢了。
这种人刑警大队的人看多了。
“你给我老实一点,老老实实的交代,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这件事情非常的严重,你要是有一句谎言,说不定就把牢底给坐穿。”杨文武的类型,其实已经对案子定性了。
这一下何洪利整个人都懵逼了。
怎么可能是剧毒的药品,它明明投放的是巴豆啊!
可是此情此景,他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把牢底坐穿。
那就是无期徒刑。
80年代劳改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不仅没有人身自由,还要干活,可能还要挨打。
严打的时候四大队一个人就因为偷窃进去了,最后是被监狱里面的其他狱友活活打死在里面。
想到这里,何洪利真的怕了。
他的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完全控制不住大小便,全部拉在了裤子里。
一阵恶心的车位,让杨文武等人差点想吐。
何洪利的这种生理上的反应,更是让杨文武认定的,何洪利肯定不是主谋者,必定是受到谁的知识?
“你是在这里说还是一会儿我们回看守所说?”
“看守所的条件可没有这里好,你自己给我想清楚。”
杨文武身高1米8,皮肤黝黑,一脸的络腮胡,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是王二强指使的,王二强让我做的。”
“王二强和陆山河有仇,看着陆山河在村子里面收蔬菜赚了不少钱,就想教训教训他。”
“警察同志!我真的是瞎了心迷了眼,才听了王二强的话呀。”
杨文武轻轻地拍着何洪利的肩膀问道:“那你和陆山河有没有仇?”
何洪利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行了,什么话都不用说了,杨文武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王二强和陆山河有仇,所以只是何洪利安排傻子何展宇在陆山河收购的速度里面投毒。
这只是作案动机之一。
为什么东西恰好不巧地送到了陶然的餐桌上?
为什么王二强强奸未遂,但是一天看守所都没有待过就出来了?
那这就是动机之二,王松指示王二强这样做的,除掉陶然。
王二强打算一石二鸟既收拾了陆山河,又帮助自己的大伯解决政治敌人。
杨文武厉声呵斥说道:“把王二强、何洪利还有何展宇带走!”
“赶紧给罗队通报一声,可别让王松跑了。”
在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窃窃私语。
“何洪利居然投毒呀?”
“这小子的报复心实在太强了。”
“就是呀!还好何有才没有做咱们二大队的大队长,要不然咱们以后可怎么活呀,得罪了他那不都得死。”
一想到这里有不少热心的村民们赶紧走过来。
“警察同志我要举报,我要举报何有才!”
“警察同志是不是何洪利投毒?如果何洪利投毒,那就是对了!当初何有才在咱们大队做大队长的时候,那可是攻心私用啊,把咱们二大队的村民折磨的够呛。”
杨文武看着村民们纷纷义愤填膺的要举报,那觉得证据更加充分了。
他看了小李一眼,冲着小李点点头,小李赶紧去和村民们聊天,并且做下有用的笔录。
而此时已经到江州市汇报情况的罗涛也得到了江州市刑警大队的高度支持。
现在正是严打的时候。
从轻从重的处罚,一定要从重处罚。
发现问题一定要尽快处理。
这就是原则。
居然对着自己的竞争对手下毒,如此恶劣的事件!必须要严厉的查处。
所以当天晚上6点,罗涛就和江州市刑警大队的队员们赶到了江城县县委。
这件事并没有告知江城县的相关领导。
因为罗涛最担心的就是关系网。
此时此刻,江城县县委也没有下班,而是在开县常委会扩大会议。
王松赫然在列,列席会议。
县常委会扩大会议的议题就是讨论县委常委的人事变动,传达上级精神,并且征求大家的意见。
就在这个时候。
秘书赶紧跑过来小心翼翼的在县委马书记的耳边说了几句。
马书记听到这话之后,眼睛一下瞪得老大,随后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王松。
随后马书记对着秘书点点头,意思就是听江州市刑警大队的安排。
县委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
罗涛带头走了进来直接把目光锁定到王松身上。
王松此时还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大家看着自己做什么?
刚刚县委扩大会议讨论人事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县委常委等领导,提到了王松的名字。
意思就是王松业务能力强,可以作为组织部部长的人选。
按照不成文的规定,组织部的副部长不能够直接证明为组织部部长,甚至有些领导为王松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让王松兼任几个月劳动局的局长,这样再提拔。
就在王松云里雾里飘飘然的时候。
罗涛从怀里掏出一张传唤证。
“王松,和我们走一趟吧,有些情况我们要向你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