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
“唔,抱歉,我似乎有些太激动了。”
比安卡传音报平安,姜铭轻轻揉捏她的素手,以示担心。
也许是对面那个红色的身影让她联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也许是看过一连串的记忆之后,那些遗憾潜移默化地增加了她的压力,比安卡才做出了这样非平常时候的举动。
如果说学者有一种执着,叫做为往圣继绝学,那么战士也同样有一种执着,叫做带着英雄的希望战斗下去。
这是他们坚守的荣耀,这是他们人生的意义——这是他们值得为此付出青春的使命。
对此,姜铭环抱住她的手臂,轻轻笑着的安慰道:“若说彼时,我只想利用自己的力量用来保护你们,但现在真正看到比安卡有这样的心意,我倒也不是不能再奋发一些。”
吼辣眼睛转动,视线看向一旁,好像压根看不到姜铭似的:“好啦,我也不是不明白,你有你自己的难处,而且它们很难排解给别人,我只是......觉得你有时也该把理智抛到一边,发泄一下情绪。”
比安卡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她也看向身旁的恋人:“嗯,谢谢,不过.......我前不久已经有发泄的地方了,他很包容我。”
吼辣眨了眨眼:“是么?那真是恭喜你了。”
吼美适时的笑道:“好啦——既然不吐不快的时间已经结束,那我们就继续出发吧,需要探索的路想必还有很长,不是么?”
“你说的对。”
这是专属于自己的试炼,所以不能太过打扰她的恋人,见姜铭又进入了推算之中,比安卡心中松了口气。
“那里。”
姜铭适时的传音提醒,比安卡点了点头,向着爱人提醒的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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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潜水艇正在洋流中巡航,游走于编织世界泡的网络之中。
比安卡靠在甲板的栏杆上,望着海边的夕阳,看得出神。
“哟,在这里发呆呢?”
一道成熟女性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想必让人听了就会下意识认为这样的女人大概是某个领导者,或是哲学家。
比安卡听到却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娇躯微颤,猛的回头,发出不满的声音:“喂!不要从背后突然靠近别人啦,船长!”
女人的名字叫做莎士比亚,是这艘船的船长,是个性格开放的人,没有在意比安卡的不满,继续问道:“因为你看起来有点沉闷嘛。怎么,开始想家了?”
比安卡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嘛,只是...稍微在想一些以后的事情。”
“是指你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之后吗?”
“差不多吧,或许这不是正常人在12岁会去思考的事情...但我也无法对已经想到的东西视而不见。”比安卡答道。
莎士比亚耸了耸肩膀:“嗯,毕竟这两天我们也的确遇到了不少一言难尽的情况,不过,怎么说呢,在某些方面早熟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对吧?”
比安卡短暂思索过后,看向莎士比亚:“......那么,我就单刀直入地提问吧,在船长你看来——人,为什么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呢?”
莎士比亚一瞬间露出惊讶的神情:“哇,这问题可真够单刀直入啊。”
随后表现出思考的样子:“怎么说呢......虽然登记表可以手填,但我们也没法选择自己的生日吧,还是说,你想谈论的话题是,【人活着为什么必须要有意义】?”
“......也可以这么说吧,你想,每个人都是不经自己选择地出生在这个世单上,又大多不经自己选择地死去,而你前不久也说过,自我、人类、世界、宇宙,它们的意义都无法用结果来衡量。”比安卡回忆道。
“对我们自己来说,一切的意义终归会沉入虚无;对我们所爱的一切需答,我们也没有能力在时间的长河中永远保护他们。”
“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于【相信】......但我又很难真的去【信仰】某种形而上的抽象理念。”
“怎么说呢,你其实算是【想得太多】那个类型的人吧......你要知道,如果只是就事论事,你已经比大多数普通人都更相信【真善美】这样的价值了。”莎士比亚答道。
“不过我想对你来说——真正的问题,或许在于【真善美】是一组既简单,却又没办法很好定义的概念。”
“固然,对于文明而言,【真善美】可以求出所谓的【最大公约数】,但对于个人来说,那终究只是一种不接地气的东西。”
莎士比亚又添了一句:“我是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情趣,有自己的挂念,就像希腊的神明一样是不完美的存在,但惟其如此,人类的【可能性】才会扩大,人类的【文明】才会永远拥有活力,我们终究尽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保护一些东西......但这并不是【意义】的尽头,而是它应有的起点。”
“不是尽头......反而是起点?”
莎士比亚点点头:“对啊。作为人类全体的【意义】,和作为个人的【意义】,它们本就是两种截然相反的东西。”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马赛克拼贴,和单块马赛克本身的关系,每个自认为精彩的人生,都是文明的一种旁注,每一种自我满足的背后,都是某个人在历史上留下了一道影子。”
比安卡轻轻皱眉:“……可是这只解释了【文明】的意义,却仍然不能解释【活着】这件事本身有什么意义啊。”
莎士比亚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自然。再怎么说,所谓【人生】,从来都不会具备任何天赋的意文。”
“可你刚才并没有直接说【人生没有意义】”
“嗯,因为【寻找意义】这件事本身,就是我们能够赋予人生的一种意义啊,明白么?我们不是作为某种人而活,我们是为了成为某种人而活,能够为无意义的事物赋予意义——这才是人之为人的独特之处。”
比安卡好像明白了一些:“所以,你想说的是......我们的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寻找自己的过程?”
莎士比亚拍了拍手掌:“没错,正因为他永远没有终点,所以有人会把它同推巨石的西西弗斯相提并论,在他们的神话中,西西弗斯费劲力气把巨石推上高山,然后无助地着着巨石从高山上滚落——如此周而复始。”
“但即使是那些人也会承认......虽然西西弗斯永远处于一种痛苦的循环之中,其人生看上去毫无价值,可这也并没有剥夺西西弗斯本人,去铸就一种反对神明、讴歌自由的人生意义。”
“当你抛弃结果论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西西弗斯的确活出了人生的意义,而他也因此获得人类最根本的那种幸福。”
比安卡又问:“......你是说,意识到自己不是白白活着,或者至少意识到自己在与【无意义】斗争的幸福?”
莎士比亚微笑:“当然啊,在每个人的生命征途中……这都是最伟大的那种【斗争】,我们一边与世界战斗,一边与世界和解,逐渐为自身赋予后天的意义......并最终,在面对那永恒的虚无时,能够放声大笑、不留遗憾地从舞台上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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