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被封印进黑匣中的时间实在太过久远，久到连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存在的意义，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人类，是你给了我重见天日的契机。”
    侵蚀律者露出享受的神情:“虽然我很快又被束缚在了这具残破的身体里，但总好过在黑匣里，那些连时间都已经失去概念的经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重见光明后的这些时间里，观察人类是我找到的为数不多的乐趣——人类实在是太过有趣，只要给予一点点的契机，就能做出超出预想的行动，你们的组织似乎把我叫做【侵蚀律者】，但是【侵蚀】究竟是什么？”
    侵蚀律者的目光一一扫视在场的众人:“病毒？思想同化？还是你们口中能够令人发疯的【狂气】？不，我仅仅是放大了你们内心深处本就拥有的东西。”
    “不要再说了......”
    侵蚀律者充耳不闻，她露出嘲讽的愉悦微笑自顾自地说道:“正义感、负罪感、同情心、共情能力......正是因为这些情感太过纯粹、深厚，你才会越陷越深直到现在这般境地，被侵蚀律者的狂气所沾染化身为冷酷无情的城主，只有在夜晚才会偶尔找回自己？”
    “此乃谎言，那只不过是你被放大的负罪感吞没后，将染指禁忌的行为合理化的借口而已，你的愤怒并非仇恨这类单纯的东西，而是被揭破真相后的恼羞成怒，我从未愚弄过你，愚弄你的永远是身为人类的你自己。”
    “不要再说了！”
    卡莲反应过来，脑海止不住的去思索，回顾自己的所作所为，心头狂跳，愤恨不已，却无可奈何。
    侵蚀的手段与智道宇宙规则中的“意”近乎类似，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潜移默化中改变或影响受害者的思想，使其做出原本性格不可能做出来的事情。
    而自从侵蚀律者占据【八重樱】的身体后，时间已经过了500年之久，纵使卡莲意志多么坚定，遇上如此权能，又如何抵挡？
    甚至就连所谓一人做事一人担的责任感，都被侵蚀律者无限放大，也因此，即便姜铭再怎么展现出自己的底蕴，卡莲也没有想过向对方寻求帮助。
    若是再说得详细些的话，那么这侵蚀的手段，正对应了智道手段“意”中的【假意】！
    假意会伪装成受害者的念头，从而暗中修改其思考的结果，影响对方的判断，干扰思维，让其做出违反自身性情的事情。
    若是将其放到宇宙规则之中，那便是以【侵蚀道】的手段，模拟出了【智道】的效果！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触类旁通？
    然而说到这里，侵蚀律者的脸上又露出满足的神色，旋即话锋一转:“但是，最令我愉悦地却并不是你，你以为你决定留下来重建八重村是出于自己的责任感；你以为你借助外力不老不死，代替巫女守护这片土地是出于负罪心；你以为你制造第二容器是为了将我再次封印......呵呵，你以为的都没错，但又都错得离谱。”
    “因为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想要的结果。”
    “那个......男人......”
    侵蚀律者心中越发期待卡连接下来的表情:“没错，当初不远万里为你送来那把金色十字架的男人，在我刚被封印到这具身体里的时候就注意到我并未彻底陷入沉睡。”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侵蚀律者发出嘻嘻的笑声:“我们做了一笔交易，在你因为失去这身体的主人而失魂落魄的时候，我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他说:【如果这样下去卡莲必然会毫无抵抗地被天命带走，接受叛教的审判，这个世界最终会怎样我没有兴趣，唯独卡莲我一定要让她活下去】”
    “奥托.......”
    侵蚀律者又继续道:“于是我回应了他的要求，放大了你心中没能拯救巫女的负罪感，以及代替她守护这里的责任感，而相对地，那个男人答应我，待时机成熟他会助我解开封印并提供给我一具完美的容器。”
    “难道说......”
    “嗯嗯，就结果而言，你的确重新振作起来，不惜与天命为敌也要留在这里，这个八重町本就是为你专门打造的鸟笼，而那具全新的容器更是由你亲手制造，她还自己逐一解开了我的封印，最后走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侵蚀律者彻底开怀大笑起来，发出娇美的笑声:“愉悦，实在是令人愉悦，那个男人果然是最棒的小丑。”
    “怎么会......”
    霞露出凝重之色:“不、不可能......”
    侵蚀律者冷笑:“不愿接受现实的话，不如去问问躲在一旁窥视许久的小姑娘如何？”
    随着众人将视线投去，隐藏在暗处的少女便知自己的位置已经被发现，便缓缓从城主府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丽塔......是你。”
    “卡莲大人，”
    “我原以为，你只是这一代他留在我身边的信使......”
    丽塔轻轻点头:“是信使，但也是暗桩，卡莲大人，我的任务就是潜伏在这座八重町里，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完成主教大人的嘱托。”
    旋即，丽塔又露出一副自己都没有料到的神情，内心百感交集:“只是我没有想到，那名同样作为被主教大人安排在这里的暗桩，竟然是从其他世界而来......还以我的人间道与外道六法原贴为交易，摆了我一道。”
    霞闻听此言，又面露诧异之色:“什么？你是说......姜铭么？”
    “不错。”
    丽塔瞥向霞，口中叹息道:“他毕竟是从其他世界而来，正常来讲，只需他来到我的府中，对完暗号过后，我自然会将外道六法的忍法源贴交给他，而人间道的原始咒印也会在后面的演戏，交到你的手上。”
    “但暗号是十分隐蔽的，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机显然不对，因此并不知道暗号，关于这点也并未从主教给予他的资料中点明，因此为了后面的演戏，他只能与我交易，我从中获得了两种宇宙规则，分别为奴道与信道。”
    米丝忒琳眨了眨眼，疑惑问道:“但这......应该是好事才对啊。”
    “呵，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丽塔苦笑，语气中透露着无奈:“这人真是好生谨慎，先前所言都不过是我的猜想，他哪里不知道暗号？他又哪里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实际上全部都知道，好一招推算手段，在我当时对他的推算手段产生疑惑时，恐怕就已经推算，我为什么会对此感到疑惑了。”
    “那你又为什么......”
    “我也只是后知后觉。”
    丽塔缓缓摇头:“在我们之间的交易中，他利用信道宇宙规则，建立了一个约定，那就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需要我一直陪他演戏，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除此之外，不得向任何人暴露出任何与他有关的信息，除非他自己说出来。”
    “信道，便是信誉，因此我无法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主教大人，否则我便会被这信道宇宙规则反噬，轻则七窍流血，重则横死当场。”
    当然，关于这点，自然是说出来的越多，反噬越庞大。
    “因此，我即使领悟了两种宇宙规则，也只能在这段时间内背叛主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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