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的陈浩从床上弹起来,怒吼道:“还我的富二代人生!”
下黑手的夏至冷眼瞧着他,啧道:“你哪来的富二代人生,灵力过载到脑子坏了?”
陈浩一愣,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是在某个医务室中,隔壁床躺着啊吧啊吧的千,夏至几人还有被他和千寄存在四十三中门房的东方远荣都围在他们床边,神色各异。
“这是哪?”
“四十三中的医务室,我们选择了,唔,就近治疗。”夏至说,“很抱歉,我们发生了一点小小的~灵力泄露事故,你们正好处在泄露中心,所以…有一点点~灵力过载。”
陈浩看着她捏得紧紧的食指和大拇指,不相信地问:“真的只有这么一点吗?”
夏至的大眼珠子转了一圈,两指松动,间距放得开了些。她身后的楚风翎讥笑一声,她闭了闭眼,两根指头放得更开了些。
最后,她干脆手一甩,破罐子破摔道:“好吧,是很严重的泄露事故,我能怎么办?这个结界年纪比我都大,偶尔出点纰漏很正常吧!”
陈浩立马往床上一歪:“赔钱。”
夏至自然是不肯的,她不仅不赔钱,还反过来向他索要急救医疗费。
陈浩裹着被子一翻身,准备打滚耍赖皮时,忽然想起梦中自己跟着陈泽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决定还是消停点,珍惜眼前人。
“说起来,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不,那不能算梦,我感觉不到精神力的波动。”
“喔,那个啊!”夏至一拍巴掌,“刚刚忘了跟你说了,灵力泄露会导致事故中心的受害者灵力过载。灵力过载最典型的症状之一就是出现幻觉,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吃了颗毒蘑菇。”
陈浩瞪着她,久久不语。半晌,他又是往床上一歪:“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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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赔偿问题,医务室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直到南宫肃传了个信给夏至。夏至一看信,便左手抓上楚风翎右手抓上砖姐,风风火火地走掉了。
她一走,医务室顿时安静了下来。陈浩靠在病床上,品尝着突如其来的宁静,竟莫名有些惆怅。
他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翻阅着报纸的花辞,搭话道:“你们抓到那腐龙会的会长了吗?”
“好像是没有的,具体我不清楚,我当时离得不算近。”小花仔细回忆了一下,加道:“不过我有看到敬爱的领主大人气得跳脚。”
“……你对她的称呼什么时候变成了‘敬爱的领主大人’?”
小花头也不抬,答道:“从她给我发钱开始。”
“是程冰。”
陈浩和小花皆是一怔,齐齐看向隔壁床的千。
千平躺着,盯着嵌在天花板里的灯管说:“我觉得腐龙会会长是程冰,我之前看到他了。”
小花皱起眉,不解地问:“程冰是谁?”
“对啊,程冰是谁……哦。”陈浩挠挠头,想起程冰就不免想起了自己考得一塌糊涂的期末,不由得担忧道:“修女是不是说不补考了来着?她说话算话吗,我要不要趁现在突击复习一下?”
千的目光从灯管上移到他身上,眼神相当复杂:“你就想起你那稀烂的期末吗?”
“不然呢?你是想让我关心一下你被垃圾车的焚烧炉烫到的事吗?”
小花愈加迷茫:“什么垃圾什么……这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千没心思理会她,焦急地拍着床板提醒陈浩道:“你记不记得夏至给程冰女朋友下咒的事?暗魇十符的……第几符我忘了,就那个能让人发烂发臭的咒?”
经他这么一提醒,陈浩终于有了印象:“我记得!他俩不还抱那唱歌来着嘛!”
“你觉得,夏至给他女朋友解咒了吗?”
陈浩沉默了。
以他对夏至的了解,最好的可能是她早忘了这事,最大的可能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解咒。
“我们现在让夏至去解咒,还来得及吗?”陈浩问道,实际心里早已猜出了答案。
“我看是来不及了,程冰的女朋友大概已经烂完了。”千长长叹息一声,“说起来,他女朋友是完全无辜的。”
陈浩没有答话,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躺下,试图假装从未有过这一段对话。
花辞隔着被子拍了他一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程冰是谁?是上次你们说的那个违章扩建被强拆的人吗?”
陈浩的目光游移了一下,尝试转移话题:“要不你去看看东方要不要帮忙,看他拿着拼音书半天都没念出个音来,是不是不会啊?”
坐在长椅上重温小学课本的东方远荣抬头瞥了他一样,举着书开始大声朗读:“你好,n—i—h—a—o—你——好——”
陈浩干脆两眼一闭装睡,小花却是不依不挠地拍着他。
他终于受不了,烦躁地爬起来交代道:“好,我说!为了方便期末作弊我们暗杀程冰未遂,夏至退而求其次,给他女朋友下了咒还炸了他房子,最后我们谁都没考过二十分!”
花辞的手维持着悬在半空的姿势,直到他说完这一长段才落下。
“其实你也没必要愧疚。”
“啊?我愧疚啥,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凝视着陈浩,目光沉沉,语气却分外温柔:“你说得对,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是夏至的决定,你甚至没有因为她的决定受益,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别再想了。”
陈浩垂下眼皮,小声嘟囔着“莫名其妙”,缓缓滑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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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看着焦尸,觉得南宫肃的要求简直离谱。
“不认识。”她说完,将掀起的白布蒙了回去。
“是不认识,还是认不出来?”
夏至又把白布掀开,指着焦尸反问道:“你自己看看,有什么区别吗?横竖都是认不出来的。”
南宫肃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说:“项链呢,也认不出来吗?我记得你以前玩得很好的那个小姑娘有这么一条项链……是姓付吗?”
“不记得了。”夏至摇头道。
“她还活着吗,很久没见到了。”
夏至摊摊手:“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搁这躺着呢。”
南宫肃一时语塞,最后看了眼台上无法辨认的尸体,盖上了白布。简单的叮嘱了夏至两句不要解剖也不要惹是生非后,他便转身离开。
“他要奔赴永无止境的工作海洋咯。”夏至注视着他的背影感叹道。
楚风翎走到停尸台边,将白布拎起一角看了看,问道:“所以,这就是付止溪了?”
他的语调相当平稳,比起疑问句更像是在说陈述句。
夏至闭眼,长叹道:“我真该在喝酒前和一瓶哑药。”
“倒也没有那个必要,你醉酒后大半时间都在说胡话。你当时还说付止溪捅死了自己的妹妹后用饺子馅画了个邪恶阵法召唤元素神,结果最后居然是因为损坏器材室地面被退学的。”
“嗯……这个嘛……”
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没笑出来,又似乎是在尴尬情况下无意识的肌肉抽动。
楚风翎凝视着她,眉毛逐渐拧在一起。
“你别告诉我这是真的。”
“……不然呢?”
“不然我真不知道该说是付止溪更离谱,还是你们学校更离谱。”
夏至轻轻歪头,不可置信地问:“你宁愿相信我闯进超市抢走了所有的巧克力,并蹲在货架上学海鸥叫,也不相信这一段?!”
楚风翎同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难道你抢巧克力学海鸥叫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
“哪一部分不是真的?”
“哈?”
“你抢的不是巧克力,还是学的不是海鸥的叫声?”
夏至气得跳脚:“哪一部分!都!不是真的!我压根没进那个超市!”
“喔,那你在同学屁股上绑满烟花筒骑着上学是真的吗?”
夏至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笑得咬牙切齿,抽出藏在袖口的折刀:“我们用个简单的辟谣办法,比如杀了你,一了百了,怎么样?”
楚风翎倒也不反对,只是提醒她道:“那你就得独自面对付止溪留下来的麻烦了。如果你说的关于她的故事全是真的,她死了可远比活着要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