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笔墨的姚惠宁,神态较之做太子妃时,松弛自在了许多,一身素衣清丽脱俗,颇有洗净铅华珠玑不御之感。
听得姚太师问话,勾唇笑开来:
“祖父的兰花都画了几百幅了,虽每幅姿态各异,但早就画出精髓,怎会不好?”
姚太师盯着纸上的兰花,眼神缱绻的像看心爱之人:
“你祖母就最爱兰花……”
姚惠宁不忍见其伤神,忙温言宽慰。
姚太师抽离情绪,问起晾在一旁的访客。
得知对方十分笃定自己会见他,而且还必须单独面谈,姚太师被勾起一丝好奇,吩咐姚惠宁等墨迹干透后,将画收起来,带着砚书去见访客。
清幽的院中,来人负手而立,仰头看着青梅树上的花愣愣出神,周身萦绕着苦涩落寞的氛围。
姚太师踏入院中,见此情景并未出声,只暗暗的从头到脚打量来人,在记忆中仔细思量,确定自己并未见过此人。
一阵清风吹来,残花如微雪散落,花瓣儿落在来人肩头,来人抬手去拿,侧头瞧见姚太师,欠身行了一礼:
“太师。”
瞧见来人行礼,姚太师眼神危险眯了一瞬,吩咐砚书守在院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眼神冰冷的盯着来人迈步上前:
“阁下行的夜梁礼,又特意乔装来此处见老夫,除了夜梁的战神康王,老夫倒是想不到还有何人。”
梁泽川抬手扯下面具,又神色恭敬的行了一个天楚礼:
“太师果然明察秋毫。”
姚太师在梁泽川五步远站定,眸色中闪过克制的敌意:
“是康王爷本就无意隐瞒。”
扫了眼梁泽川身旁的青梅树,姚太师神色更黑了一分:
“王爷请屋里说话吧。”
二人进屋落座,姚太师自顾自倒了杯茶,丝毫没有待客的模样。
梁泽川遭了冷遇也不恼,自己拿杯子倒茶,浅喝了一口夸了声好。
姚太师闻言,顿觉嘴里的茶没了滋味,放下茶杯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王爷就不怕老夫下毒?”
梁泽川将茶一饮而尽,咧着嘴上前又倒了一杯:
“能得太师亲自下毒,是晚辈荣幸。”
姚太师气闷之余,脑海中却回想起,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曾经惹了自己生气,也是这般无赖模样……
盯着梁泽川的脸,不由晃神,好似故人坐在眼前……
待梁泽川出声,姚太师猛然回神,察觉方才眼底似染上泪意,顿觉羞恼不已:
“王爷乔装来此,就是来服毒吗?”、
“就是想来见见您,寿宴上只远远看了您,没顾上说话,故而今日特意来此寻您。”
姚太师冷嗤:“见我一个糟老头子做甚?炫耀王爷当年的神勇?”
梁泽川神情染上苦涩,侧目看向院中的青梅树:
“有何可炫耀?当年的战事中痛失挚友,乃晚辈生平第一憾事,太师您恨晚辈也是应该。多年前我常在…他嘴里听到您,每每提及您和他父亲,他神色总是骄傲的厉害。”
“他曾说,他幼年在一处道观种了颗青梅,结的果子泡酒甚是爽口,待来年他回京泡好,邀我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