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脑还有些昏沉的林枫感觉有个温热的物体正在自己脸上乱涮，随手给它推开，嘟囔道：“自己去玩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骚扰了村长大人睡眠的罪犯却不乐意了，汪汪叫了好几声。
    林枫睁开眼看了一眼蹲在床边的卡卡，无奈地笑了笑，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吧，我起来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卡卡摇了摇尾巴，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林枫。
    林枫拍了拍它的脑袋，起身进了浴室，顺手把换气开到了最大，满屋子酒气熏死个人。
    昨晚喝得太猛了，主要是于胜利不讲武德，半路又从军营叫来了几个心腹猛男，非要放倒林枫一泄心头之恨。
    稀里糊涂洗漱完，林枫总算彻底清醒过来，拿起手机回复了一下于欣的消息，便带着卡卡出了门。
    “散步去旅馆那边吃早饭。”
    林枫朝着跑在前面的卡卡喊了一声，狗子摇了摇尾巴，按照自己最喜欢的路线朝着通往旅馆方向的出口走去。
    基地再好，对于向往自由的人类来说，都有点像是个囚笼。
    林枫只要有空，早上都要出去散步，温泉边的星野旅馆还专门保留了给他吃饭的餐桌。
    一人一狗一路走走停停，活像个街溜子。
    一路上总有人停下来朝林枫问好，或者摸一下卡卡的狗头。
    林枫走了一段觉得有些烦，趁着没人朝卡卡挥了挥手：“你先走。”
    卡卡屁颠颠地跑远，林枫戴上帽子和口罩，独自走在后面，这下能认出他的人就没几个了。
    走出基地的小门，彻底算是清净了，一人一狗重新会和，慢悠悠地朝旅馆走去。
    在旅馆餐厅靠窗的位置坐下，知道他口味的厨师立马做好早点送了过来，周围那些驻守的士兵也很默契地没有上来打扰。
    星野旅馆现在已经成了基地外延的一座中转站，那些能出来走动的居民也时常在这里活动，人还是不少的。
    配着窗外的苍白群山下饭，林枫吃完擦了擦嘴便走出了旅馆。
    卡卡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鬼混，林枫左右看看后，朝温泉后面那片小墓园走去。
    来到修得最精致的那块墓碑前，林枫揣着手看了看墓碑上嵌着的照片，小声嘟囔道：“有时候真羡慕你啊，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需要为了烦心事死脑细胞。”
    在亚空间翻了翻，摸出一朵白百何随手搁在墓碑上，林枫走到墓园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下，静静地发起了呆。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眉宇间隐约带着一丝茫然。
    过了一会儿，他搜了搜口袋，似乎在寻找什么，搜索无果后他又打开了自己的空间，从里面找到许久未用的钱包。
    打开钱包拉开里面一个夹层，林枫从那里面抠出来一枚印花古旧的银币，握在手里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锃~
    银币被弹起，在空中飞舞落下，被林枫稳稳接住，随后再次被弹起。
    他就这样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手上一刻不停地重复着弹硬币的动作，像是个宕机的机器人。
    山林中野风呼啸，吹动着他的衣角，寒冷如蛇一般侵袭而来，拼命钻入衣物的缝隙，想要带走身体的热量。
    就像是自然正在发起一场谋杀，想要用名为寒冷的凶器，杀死这个独自坐在雪地里的男人。
    天地间除了风，寂静无声，四处无人真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何况边上就是墓园，死者还是个没朋友到只能来找死人说话的无聊男人。
    他要是死了，也不知道有几个人会注意到。
    “有心事吗？”
    突然出现了第三者的声音，打破了天地的沉默，完美的谋杀无疾而终。
    林枫握住银币，转头看去，一个裹着大衣，头戴皮帽，用口罩将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边上。
    他走神太厉害了，竟然没听到对方靠近的脚步。
    林枫目光偏转，看了看自己刚刚放下鲜花的那块墓碑，不知何时那里又多了一支鲜花。
    “来看她？”林枫问道。
    “嗯。”
    女人点了点头，看了看林枫手里的那枚银币，拉下口罩露出一张精致的漂亮脸蛋：“需要陪陪你吗？”
    林枫本想说不需要，但话到嘴边又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一个“好”。
    女人在林枫边上坐下，静静地看着墓园，似乎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
    林枫再次抛了一下银币，随后将它放回怀里，摸出烟盒递过去。
    女人犹豫一下，伸手拿了一支。
    林枫叼上一支烟点燃，把火机递过去后开口道：“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在梦里有一段很奇妙的人生，那个梦残留的记忆在很多时候影响了我在现实中的心态和想法，我现在……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
    女人趁着林枫说话功夫把烟点上，吸了一口后问道：“所以是你这种觉醒者特有的心理问题吗？”
    “算是吧。”林枫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随后继续道：“我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判断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很多时候我以为我在跟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实际上可能并不是，要么是梦里的我被现实干扰，要么是现实的我被梦境左右。”
    女人想了一会儿后笑了笑，道：“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同时爱上了两个不同的女人。”
    林枫皱了皱眉，揉了揉自己的脸后苦笑道：“有那么明显吗？”
    女人有些惊讶地看了林枫一眼，也是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我只是按照一个影视工作者的眼光去揣摩你说的这个剧本，爱情这样的故事最有趣味性，也最容易让人挣扎到无法认清自己的真实想法，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真被我说中了。”
    林枫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是的，我很可能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只是可能，我也不能确定。”
    女人哈哈一笑，叼着烟说道：“那你真可怜，梦里的东西是无法得到的，即使你再有权势，也无法创造一个不存在于现实的梦境。”
    林枫抱起胳膊看向远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笑着问道：“你好像很幸灾乐祸。”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有一点。”女人点了点头，“谁叫你玩腻了我之后，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踹了，这是来自女人的怨念，懂吗？”
    “我付了钱的，那可是一笔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的财富。”
    “呵呵，说的我真像个为了钱出卖身体的下贱婊子。”
    女人自嘲一笑，弹了一下烟灰后继续道：“你这样的情况我见过类似的，某些演员或者作家之类的职业，很容易在完全投入后沉入到那个虚拟的世界里，彻底代入角色，把角色的人生当成自己的人生，最终无法回到现实中来。他们要么开始逃避现实，要么痛苦于无法回到那个理想的世界中而变成疯子。”
    林枫点点头问道：“有什么好建议吗，柯露。”
    柯露没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好一会儿后说道：“梦就是梦，回忆也只是回忆，你如果自己都分不清，别人又怎么可能帮你分辨，我只能说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