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整合一个专业的团队来研究你的身体。”
    曹萱冷不丁地说道。
    林枫斟酌了许久，点头道：“可以，但是实验室要放在五马山，我们共享研究成果。”
    “好。”
    曹萱似乎早就猜到林枫会这么说，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有时候说起来很奇怪，他们才认识几个月，见面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还凑不满三天，却总是能猜出对方的小算盘。
    也许是因为聪明人总会选择最优解，他们不是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只是猜到了聪明人会怎么想。
    林枫拍了拍烟盒，抖出一支新的香烟，悠哉悠哉地点上后问道：“天竺还能坚持多久？”
    “不好说，欧洲人在努力拉拢他们，他们的下层根本不愿意抵抗就直接倒戈。”
    林枫点了点头，即使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却也还是有些失望。
    天竺是个实力极强的大国，人口众多也有足够强悍的兵力。
    但这个国家极度混乱，本就是几十个城邦整合在一起的国家，加上贫富差距巨大特权横行以及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下层人民根本没兴趣为了上层的意志去送命。
    欧洲人很聪明，抓住了这一点不断拉拢部分地区的人，并给天竺的民众许诺了大量好处收买人心。
    他们进入天竺的理由就跟大夏当初进入南亚一模一样，都是打着人道援助或者帮天竺政府平息叛乱的旗号。
    他们甚至真的在给难民发粮。
    天竺西北部的几个邦宣布自立并且加入了欧洲联盟，下层更是离谱，欧洲人给点粮食他们就立刻放弃抵抗。
    毕竟高种姓的老爷们光吆喝却不给好处，今天为了他们跟欧洲人作战，可能今天就得死。
    如果投降加入欧洲联盟，就能拿到部分物资，以后就算要为欧洲人去跟大夏佬作战，那也是以后的事。
    加上天竺被因国统治过，他们天生就更亲近欧洲人，那些难民的投降几乎是顺理成章意料之中。
    对于很多天竺下层人来说，谈家国大义是很空很远的东西，命都没了，谈那些有什么用。
    何况天竺政府根本就没管过他们，欧洲人来了还能给点好处。
    欧洲士兵开战前还做好了血战的准备，真的大举开进后却笑开了花，除了部分天竺军队，他们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甚至还得到了大量的兵员补充。
    不要和他们说大道理，也不要说什么欧洲人只是暂时利用他们，等欧洲人搞定了当地的反抗力量就会立刻跟他们翻脸。
    下层又不是傻子，当然有人想得明白这种道理，可他们有的选吗？
    或者说，换个皇帝而已，皇位上坐着谁关他们这些饭都没得吃的刁民屁事？
    至少，新来的这个皇帝愿意给他们点吃的，原来的皇帝却只会画饼。
    纵观历朝历代那些参加起义的流民，他们连字都不会写，一本书都没读过，他们真的都是奔着救济天下苍生去杀狗皇帝的？
    他们懂什么叫统治和剥削，懂什么叫家国大义吗？
    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只知道没饭吃了，那就得去抢去争去杀人，去宰了全天下最富的那个人，这样才有活路。
    他们只是一群快要饿死，被迫跟着造反找口饭吃的苦命人罢了。
    林枫不在乎天竺被糟践成什么稀巴烂样，他只希望天竺人多抵抗一会儿，给大夏争取点时间，给自己的五马山争取点时间。
    “如果欧美联军打到家门口，上面打算怎么处理？”
    曹萱沉默片刻后说道：“问这种没意义的问题做什么，我不信你想不到。”
    林枫笑了笑，没再说话，抽完一根烟后起身告辞。
    他不是皇帝，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是皇帝，自己会怎么做。
    聪明人总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林枫觉得，真正的皇帝们也会是一群聪明人。
    五马山按照现有的种植计划，可以供应两千人的粮食需求。
    假设林枫控制了东海，整个东海有十万人，就有九万八千人分不到粮食，他们势必会冲进五马山干掉那两千人，再相互混战杀到只剩两千人。
    或者再直接点，直接撕了林枫，自己来决定由哪两千人活下来。
    这时候西海的老大庞建军打进来了，他也有十万人，也面临着和林枫一样的问题。
    这九万八千人不死，林枫和他的两千个兄弟就得死，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去抵抗庞建军，死在战场上呢？
    林枫不会拉出大炮来直接干死庞建军，庞建军也不会派什么精锐对林枫斩首，核弹会安安静静地躺在发射井里。
    弄死了对方，那就是十九万六千人一起来砍了四千人和那个剩下的老大。
    他们只会象征性地打一打，保护好自己最看重的资产和人员，等到那些双刃剑一般的难民被消减到足够的数量，再来谈谈以后怎么相处。
    如果还想打，或者不开眼敢去碰我最重要的一批资产，那就真刀真枪地干吧，反正大家都有同归于尽的底牌。
    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城市不要躲进防空洞里，还不是在防备哪天跑出来一个傻逼总统，一时间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就按了那个红色小按钮。
    不，也许他根本没机会去按，在他打开保险盖子之前，他的手下就把他枪决了。
    没人愿意跟他一起去吃核爆。
    一个人可能会犯傻，但一个集体不会允许你犯傻。
    只是在这个过程里，东海九万难民会不会一不小心整死了西海人掉过头来砍了林枫这个狗皇帝和他的利益集团，或者西海人反过来砍了庞建军的贵族群体，可就不好说了。
    咱们再想想，九万多难民里有个统领叫马志，战争时期大权在握的他会不会对皇帝的各种决策不满，进而想自己来主导东海的走向？
    谁值得信任，谁会背叛，谁又对自己不满？
    有怀疑的人了要不要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怎么杀？
    这玩意儿就是个调皮的家猫胡乱扯开的毛线球，谁都没法一根一根地理清各种脉络关系。
    怎么平衡好各方的力量，谁能笑到最后，就看谁的手段更高超了。
    这才是世界的本来面貌，政治不宽不大，不虚不假，其实就是人心与人心利益与利益的碰撞。
    洪瑶瑶不明白为什么放任难民犯罪不管，刘涵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有累赘的劳力，张雨薇不明白林枫为什么那么冷血，因为他们都只看到了世界的一部分，或者说人性的一部分。
    当你见识过了人性的一切，就会发现这世上再无任何想不明白的事情。
    可惜人心是世上最善变的东西，谁也不敢说自己完全参透。
    所以总有人在说，与人斗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