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用木板封死了窗户的小楼里，难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昨晚的扫荡。
    “那帮王八蛋原来也会被吓尿裤子，哈哈哈。”
    “哼，要我说，警察早就该打死他们了。”
    “以前那不是没证据吗。”
    “要什么证据，他们那些物资是哪来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终于可以吃顿饱的了，听说我们可以分到三十袋大米。”
    “嘿嘿，那还不是伟哥昨天冲的快，带我们抢到了最富的那群人。”
    “唉，打死了那么多人，会不会出事啊？”
    “死得好！怕个卵子，他们杀人的时候都没人管，我们怕什么！”
    “对，反正他们都是坏人，我们是帮警察做事。”
    正说话间，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警官和一个军官走了进来。
    “李警官，你怎么来了。”
    难民们见到那位警察，立马起身迎接。
    “快坐快坐。”
    “来，抽烟抽烟，昨晚刚抢...哦，捡了两包好烟。”
    “快，给李警官泡茶！”
    警官被那些分外热情的难民包围有些手足无措，苦笑着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他现在算是知道当年那些穷得叮当响的前辈为什么能提兵百万收拾旧河山了。
    群众从没变过，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你对我好我就也对你好。
    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替我砍了那帮敲骨吸髓的狗杂碎，我就愿意把你当亲大哥。
    “别招待了，茶叶你们留着去换粮食吧。”李警官谢绝了众人的好意，指了指一起来的那位军官，对众人道：“这位是部队的陈连长，昨天也跟你们打过招呼，今天我跟他来就是开展征兵工作的。”
    军官适时站出来，说了些激励人心的话后介绍起了入伍后的待遇。
    难民们听了后有些意动，但反响并不怎么热烈，只有几个小伙子当场报名。
    陈连长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失望于这些人的冷漠，他清了清嗓子后说道：“西方国家联合起来对我们宣战，将来可能会爆发全面战争，国家需要你们的力量，你们难道连自己的国家都不愿意保护吗？”
    陈连长又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家国大义面前，不少人心中的热血都被点燃，加上入伍就有了稳定的物资方法，又是七八个汉子站起来报名。
    见到这么多人愿意参军，陈连长的脸上也挂上了欣慰的笑容。
    他迅速登记好这些人的信息，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红袖章，告知他们三天后去警局后面集合。
    现在这时候也没什么好挑的，一切从简，是个青壮男人他都愿意收下。
    人群里一个大姐突然拍了拍坐在角落的一个青年，冲他说道：“小周，你好歹也练了五六年散打，还拿过地区冠军，怎么不去当兵？”
    青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妈在这，我不能走。”
    大姐笑着道：“怕啥，我们会照顾你妈，而且当兵了就有粮食了，你妈也能过点好日子。”
    青年摇了摇头：“没兴趣。”
    “这可是保卫国家的大事，你以前那股子热血都去哪了，昨晚揍那帮混蛋的时候你不是冲得最快吗，怎么现在让你去打外国人就不乐意了？”
    陈连长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着走过来对青年说道：“小伙子，有本事就该报效国家，缩在家里岂不是埋没了自己的本事？你不用担心你母亲，我们可以把她接到驻地附近安置，会有人照顾他们。”
    青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漠然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人除了有妈，还得有爸？”
    陈连长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
    “上个月我姑姑发了高烧，我爸就出去想求那些分配物资的人给点药，还没走到地方他就被人抢劫，他身上什么都没有，那些人就把他打死了。”
    青年的声音平淡无波，似乎在叙述一件旁人的事情。
    “当时他就在离园区三公里的位置，园区里面有一整个连的士兵，只不过才三公里而已，他就这样死了，我姑姑高烧不退也死了，我表妹受不了打击自杀了，你不是说会有人保护我们吗，请问那时候你们在哪里？”
    陈连长脸色一黯，尴尬地说道：“局势太乱了，有时候我们也......”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借口。”青年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的家人我自己来照顾，不需要你们操心。至于北边的事情，自然有那些锦衣玉食的人来操心，我这种连救济粮都领不到的人一点都不在乎。”
    陈连长叹了口气，不再去惹晦气。
    这时坐在边上的一个老太太突然开口冲那些报名了的人说道：“后生仔，去了前线别傻乎乎地送死，天塌了有那些少爷们顶着，我们这些穷鬼操心个屁。”
    青年拉了她一把，“妈，别管他们。”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大骂道：“我说得不对吗？没用的时候就不管我们，有事了就来叫我儿子去送死。还说什么北边，东海都稀巴烂了，北边谁爱管谁管！”
    李警官皱着眉头冲几个难民挥了挥手，那几人立刻过去劝阻老太太，不让她再挑动大家的情绪。
    陈连长草草完成这栋楼的登记工作，又在李警官的带领下走了好几个地方。
    一天忙活下来，回到临时驻地的陈连长翻看着今天的成果，有些失望地对同僚说道：“北区这帮人参军意向很低，青壮报名的比例远远低于隔壁两个市。”
    同僚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没办法啊，这些大城市里的人就这样，没有农村踊跃，很正常的，以前我搞征兵工作的时候就发现了，越富裕的地方越不愿意做卖力气的活。”
    陈连长思索片刻，道：“我觉得还有昨天那些事的影响，这些难民很多都拿到了足够吃一段时间的物资，参军的那份口粮对他们的吸引力没那么大了。我估计这帮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新的暴徒，他们会像昨晚被处死的那些人一样，也开始抢劫其他弱者。”
    同僚往椅背上一靠，幽幽道：“别说了，让他们听见了还以为咱们故意饿着他们呢......难民都是为了活着而已，别苛求他们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