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黯然神伤着,朱红英骂完了,骂人的时候,似乎一整天的活都没干,一点也不累,骂完了,才觉得又累又饿,家里唯一能给自己出气的,只剩下一个招娣,朱红英绝对不会心疼这个女儿的。
朱红英走向了发愣的招娣,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招娣直接被打的摔倒在地上:“死丫头,你眼睛瞎了?没看见你爹你弟弟都还饿着,还不去做饭,回来就知道在这里偷懒,我打死你算了。”
招娣被打的愣在原地,生平第一次这样的委屈:“你打我干啥,我做错了什么,我也下地干了一天的活,难道我就不累吗?”
朱红英没想到招娣敢顶嘴,气的更厉害:“死丫头,贱丫头。我看你是想造反了,还敢顶嘴,我打死你个不孝顺的畜生。”
招娣被朱红英左右开弓的打着,陶大黑一声不吭,因为在陶大黑眼里,女儿本来就是命贱的,女儿存在的意义,就是给自己的儿子铺路。
招娣这一刻只觉得心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头撞到了朱红英,然后跑到了院子里,扯着嗓子喊道:“爹娘,你们偏心,我活不下去了。我干脆跳河死了算了,也比留在这个家里受气要强。”
招娣是农村姑娘,嗓门本来就大,这么一嗓子喊出去,半个村子的人都听见了,招娣说完就打开院子门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我爹娘要打死我了,我活不下去了,我去跳河死了算了。”
陶大黑夫妻没想到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招娣,这个时候居然这么的胆大,陶大黑气的指着朱红英骂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去给我把这个死丫头追回来, 让她嚷嚷的全村都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咱家呢!”
朱红英这才反应过来,也打开院子门骂道:“死丫头,你个不孝女,爹娘说你两句,你就要跳河,你贱不贱,给我滚回来。”
邻居们这个时候也都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热闹,朱红英在村子里和很多人家不对付,这个时候自然看热闹的很多,住在陶老大家隔壁的王家媳妇,这个时候就阴阳怪气的和大伙说着。
“这招娣真可怜呀,下地干活累了一阵天,就因为回到家,没立刻去做饭,就被这朱红英按在地上打,那真是照死了打,真是可怜呀!”
朱红英听到这话,气的当场掐着腰骂道:“王家媳妇,你那张嘴是说话呢还是放屁呢,我家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生的女儿,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王家媳妇可不怕朱红英:“是啊,这不是把你女儿都打的去跳河了,你们夫妻逼死自己亲女儿,我看你们家以后的活谁干。”
其他邻居也劝朱红英:“红英呀,你快点去追招娣吧,孩子还小,不懂事,别真的寻了短见。”
朱红英也觉得,招娣要是死了,以后家里没人干活了,但是又觉得很气,忍不住对邻居们骂道:“你们这些黑心肝的,看见我家招娣要去跳河,也不知道拦一下,都是没良心的坏种。”
邻居们被气的更不想搭理朱红英了,也只能同情招娣命苦,投身到这样一户人家了。
朱红英朝着河边追了过去,招娣被三个邻居给拦住了,正在哭了,朱红英看见招娣没跳河,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又觉得招娣让自己丢人了,气的冲上去就又扇了招娣几个耳光。
“死丫头,还敢跳河威胁老娘,你是老娘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要不想活,我明天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还能换点银子给你弟弟娶媳妇用。”
邻居们马上拦着朱红英,有一个婶子忍不住骂道:“朱红英,你就不能闭嘴吗?孩子都这样了,你还骂?”
朱红英一点也不害怕:“怎么了,她是我生的,我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我想打就打。”
而且朱红英打招娣真的是手黑,招娣的脸都被打的红肿不像样子。本来被村子里的婶子们给劝的不想死的招娣,这个时候只觉得活着真的没意思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四叔没回来,听说以后都不会回来了,那大明哥也不会回来了,而且大明哥也不愿意娶自己,自己留在这个家里,每天起的最早,睡的最晚,干的活最多,还要天天被打。
这样的日子,还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想透了这些 ,招娣突然力气变大,挣脱了拦住她的人,朝着河边就冲了过去,村子里的这条河,河水还是很急的。男人们洗澡都只敢在河边,河水深的地方,是真的能淹死人的。
招娣只觉得跳下去,自己就能解脱了,再也不用干活了,再也不用挨打了,下辈子只盼着能投个好人家。
众人来不及拦住招娣,就看见小姑奶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
“招娣!”
“招娣!”
“快点救人那!”
朱红英没想到招娣真的跳河了,在她心里,死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呀,哪有人真的敢去死呀。可是当看着招娣就这么跳下去,朱红英的心就好像被人猛地揪了一把。
看着其他人冲过去打算救招娣,朱红英却愣在原地,嘴里喃喃道:“她真的跳河了,她真的跳河了?”
这个时候天黑了,这河水比较急,招娣跳下去,就没了人影,虽然大家的喊声引来了几个男人,有两个会水的,已经跳下去了,可是找了几圈,完全没找到人。
陶大黑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看见朱红英在发呆,忍不住问道:“闹哄哄的,干啥呢?招娣呢,快点让她回家做饭,你也别打她了。”
朱红英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冲到河边,扯着嗓子哭到:“招娣呀,娘错了,娘不该打你,你快点回来吧!”
陶大黑这才反应过来:“啥,招娣真的跳河了。招娣!!!!”
河边的没时间搭理这对夫妻,大伙点了火把,把这附近照亮,毕竟是条让人命,可不能这样随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