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礼部尚书孔鑫之女成婚的人,突然改换成了十二皇子。朝臣们不敢明着议论,只好背地里窃窃私语。
“九皇子不知是怎么想的,孔大人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竟也不管不顾。”
“就是,不过是纳个侧妃而已,何必直接把事情做绝。乐安郡主也不劝着点,真是不识大体。”
“老孔这几天憋着气呐,见了荣亲王殿下宁肯绕路走。”
“工部和兵部也都有些坐不住啦,那两位大人原先看好九皇子,现在也得对六爷恭恭敬敬。”
......
梅香宫,祥妃一边一个,拉着君璟琛和纪长乐,而后把他们二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世事并无绝对的正确和错误,就看各人为余生做出何种选择。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既然决定了,就别理外头怎么说。若是德妃娘娘尚在人世,她最大的心愿应该也是你们安宁和乐。”
九公主君柯也说:“哥哥,嫂嫂,你们二人深情厚谊,我心里是很佩服的。既然当皇帝会不开心,自然可以选择别的活法。”
“你呀你,又乱说,”祥妃戳了戳君柯的脸颊,“立储继位的事情,以后可不敢再提了。”
“本来就是嘛。”君柯还是嘟囔了一声。
本是言笑晏晏的氛围,随着君之栋的到来,霎时冷下了几分。
抱着恭敬无错的想法,纪长乐直接跪了,君璟琛便也跟着跪,二人谁都不敢起头说话。
祥妃将桌上的一纸药方呈到君之栋眼前:“皇上,长乐听说您最近总是胸口疼,特意过来问明了情况。这是她为您开出的调理方子,准备先让杨太医看看再做定夺。”
君之栋总算缓和了脸色:“今天懒得再训你们两个,朕是过来找祥妃的。”
君璟琛与纪长乐长舒了一口气,这才默默站起,立于一旁。
君之栋吩咐侍女太监尽数退下,只留齐申甫伺候。他缓缓开口道:“中宫空缺的日子可不短了,明妃和淑妃毕竟都是外邦的联姻公主,朕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祥妃慌忙跪倒:“臣妾出身微寒,能有今日的光景,乃是承蒙德妃娘娘和皇上的大恩。妾身无才无德,不曾肖想过后位,恳请皇上三思。”
君之栋开导:“你温良贤淑,与各宫和睦,怎能说无才无德?凤印用着用着就顺了,你也该替德妃护着璟琛,不是吗?”
祥妃不愿:“皇上春秋鼎盛,璟琛和柯儿自有您来护着。臣妾惟愿他们心安体健、随遇而安,日子惬意些就成了。”
此时,外头忽传长公主到了。
得君之栋许可入内后,君安然站定行礼:“拜见皇上。”
“安然也来啦,今日热闹,”君之栋示意免礼赐座,“正说着朕属意祥妃为后,安然要多帮衬才是。”
君安然刚挨上圈椅的垫子,人还没有坐稳,闻言复又站起:“安然怕是有心无力了,刚好今日没有外人,实不相瞒,我也是来请旨离宫的。”
“离宫?”君之栋一脸疑惑。
君安然解释:“太后年纪大了,住在逸园很少挪动。安然一是想多陪陪母亲,二是打算自在任性一点,所以想上交私库的印鉴,搬离长青宫。”
君之栋眼里有一抹探究的神色:“安然不是开玩笑吧,连皇室的私库都撒手不管了?”
“私库事关国本,岂容玩笑置之?”君安然请辞,“前些年数次对战昭和,很大一部分开销都是出自私库,再加上平息边关的匪患和应付渊济的滋扰,私库的储备已不算充足。但是安然以项上人头做保,这些年的每一笔收支都有据可查。”
“好好好,璟琛不想做太子,祥妃不愿做皇后,现在安然也要离宫去了。”君之栋伤神,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梅香宫,“朕最信任的人,为何都不愿意替朕分忧呢?你们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难为朕。”
......
毅亲王府,君璟承最近很累。
“六爷,要不......您先歇歇?”程锡勇询问。
君璟承以指节在眉间顶了顶:“无妨,拣要紧的事情,报来听听。”
程锡勇已经一宗一宗整理好了要务:“礼部尚书孔大人,昨日参了九皇子一本,指摘荣亲王夫妇经常做寻常百姓打扮,游逛于酒楼集市,不合礼法规制。”
“这事儿本王知道,父皇只说不必小题大做,交代君璟琛再有想去的地方,依制清场,带好随从就是了。”君璟承轻笑,“孔家嫡女已经指给了十二弟做正妃,孔鑫未免也太过小气。”
程锡勇附和:“这人记仇点儿也好,起码再不用担心,礼部与九皇子站在一处。”
“心胸狭隘,算不得一个好官。礼部先稳住吧,日后徐徐图之。”君璟承示意程锡勇继续。
程锡勇压低了声音:“长公主交了私库的钥匙和明细,目前接手的应该是御前统领姜绍礼。宫里还探到了确定的消息,皇上有意立祥妃为后,不过梅香宫那边一直在推辞,便又暂时搁置了。”
君璟承看得透彻:“君璟琛不想争,祥妃唯有支持恩人之子的决定。至于长公主,她明知道老九无意继承大统,还不如趁早放出实权,把一切交还给父皇。”
“九皇子、祥妃、长公主......有些能耐的人都已经主动退出,这于您而言,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程锡勇发自内心地替主子高兴:“户部和刑部早就归于麾下,兵部和工部最近也客气了许多,吏部施冶的女儿已经进了毅亲王府后院,仅剩的礼部也与九皇子不合。六爷,您的前路肯定是一片光明,属下要提前向您贺喜了。”
“越是平坦的道路,就越要小心暗钉,程锡勇,贺喜可是不应该提前的。”君璟承从不会盲目乐观,“要知道,棋子多少并非输赢的关键,对决的胜负,取决于执棋人的最终选择。”
程锡勇摸不着头脑:“执棋人?不是您吗?”
君璟承摇头:“君在上,臣在下,父在上,子在下,掌控棋局的人,正稳稳坐在金銮殿宝座。”
叹息悠悠:“父皇深爱德妃,连带着对君璟琛器重。就算人家不要,也架不住父皇硬给,这种偏疼,本王是羡慕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