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亲王府里的好几波暗探,昼夜不停地监视着乐盛华居,每隔上两三个时辰,就向三皇子禀报一次:“主子,乐安郡主还在住处,并没有外出。”
君璟屹皱眉:“知道了,继续盯着,若是乐盛华居里的车马有意进宫,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得给本王拦住!”
手下应声退出,君璟屹有点坐不住了:本想着先使计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为了名声,纪长乐不嫁也得嫁,还能顺便收了长青宫君安然的助力。但是功亏一篑、事没办成,按道理纪长乐早应该去宫里头告状,好好诉诉委屈才是。
奇怪的是自己派人盯了整整两天,乐盛华居里始终没有行动。按照纪长乐的性子,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她岂会忍气吞声?更何况君璟琛那边还废了两个心腹,他会不会借机报复?
实在是心里没底,君璟屹打算主动一点,先向纪长乐示好低头。毕竟这件事情是自己理亏,万一闹到了御前,嘉亲王的封号都有可能保不住。
乐盛华居里的布景恬淡雅致,君璟屹一路走来,不得不承认纪长乐很有品味。
当君璟屹穿过坠着风铃的回廊,迈进被爬藤花环绕的拱门时,正看见纪长乐倚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喂鱼。
小丫头今天没穿色彩绚丽的衣服,整个人素素净净,有那么一瞬间,君璟屹仿佛看到了以前的盛流芳。
君璟屹身形高大,脚步声不轻。本来聚集在一堆儿等待投喂的各色锦鲤受了惊,顿时四处游窜着散开了。
纪长乐把手里的鱼食碾了碾,全部抛入水中,头不曾抬,亦未做声。
君璟屹亲自递上了擦手的锦帕:“本王不请自来,是不是打搅了郡主的好兴致?”
纪长乐不着痕迹地从君璟屹身旁掠过,自顾去了另一边净手:“见了你,确实不很开心。”
君璟屹捏着锦帕的手悬在半空,莫名尴尬。他只得将东西放到附近的石桌上,恢复了垂手的姿势:“郡主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自从君璟屹带着一队护卫进来,狄盈儿就气鼓鼓地紧盯着:“小姐,干嘛让他进来,他不是好人。”
纪长乐让狄盈儿放心:“三皇子的车驾还在门口停着,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他走进了乐盛华居,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敢乱来,那肯定是脑子坏掉了。”
二人就在君璟屹面前毫不掩饰地讥讽,君璟屹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乐盛华居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
“对待正直纯粹的客人,自然应该彬彬有礼,可明知面对的是阴险狡诈之徒,我们又何必客气?”纪长乐翻了个白眼,“乐盛华居里一直都是如此,三皇子若是不习惯,大可以转身离开,又没有人拦你。”
“你......”君璟屹终是选择忍了下来,“郡主快人快语,本王觉得很好,也算是与众不同。”
纪长乐交代狄盈儿去园子门口等,转身问向君璟屹:“你的手下都站得板正,也蛮辛苦,要不要我给他们准备凳子?”
君璟屹像是被牵着鼻子走的牛,烦躁地冲着护卫们下令:“全都退出去,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可以妄动。”
所有旁人都已撤走,纪长乐开门见山:“想来这里的茶你未必敢喝,我也就不虚让了,咱们有话直说。”
君璟屹眯起了眼睛:“愿闻其详。”
纪长乐冷静地分析:“容妃的罪责虽然没有牵连甚广,但你在皇子之争中已经处于劣势。再者皇上最讨厌有人不择手段、争权夺势,此时我若是去御前状告你德行有失,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君璟屹只得半带道歉半央求:“本王那日醉了酒,一时没能克制住对郡主的思慕之情。我发誓,我是真心实意想迎娶你入府,否则也不会一见你要自戕,本王便慌了神儿......”
“别让我恶心了,”纪长乐打断了君璟屹的话,“我可以不去宫里告状,不过你得按照我说的,办好几件事。”
君璟屹见事情尚有转圜,心里暗暗松气:“有什么要求,郡主尽管提。”
“萧思凌的疯病一直没能治好,她毕竟是你府上离落阁侧妃的母亲。依我看女儿才是最该尽孝的那一个,不如就把人接到盛流珠身边,也算是给了她们母女时时相伴的机会。”
“谁都知道公子哥儿的钱最好赚,那夜夜笙歌的‘醉仙楼’既然是三皇子的产业,想来银钱对于你来讲只是个数目。正好小女子迄今为止还没有见过千两黄金,还望三爷不要悭吝,让我也过过守着一大堆金条的瘾。”
“再就是刀锋死于关晟之手,曹旺也差点变成残废,这是不容置喙的事实,三爷护短可不成。当然啦,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打算让他杀人偿命而已。”
“本王的府邸,不在乎多养萧思凌一个闲人;千两黄金能换郡主一笑,那也是值得的事情;至于关晟......”
关晟的腿被君璟琛的袖剑射中,伤及了筋骨,太医说伤口愈合很慢,就算好好将养,说不定也会落下跛脚的毛病。
一个瘸子,就算忠心耿耿,也是难当大任的。想到此处,君璟屹继续说道:“关晟我会想办法处理,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郡主且耐心地等等。”
关晟效忠君璟屹多年,也可以被轻易抛弃,纪长乐对眼前男人的狠绝,又有了新的认识:“我还以为三皇子不忍心了,原来只是需要过一阵子才能办好而已。想来只有三爷这样的人,才能够成大业,我有一件事情刚好想找人合作,就是不知道嘉亲王殿下,有没有魄力。”
“凡是郡主的提议,本王都很感兴趣,”君璟屹果然被激起了脾气,“本王有没有魄力,郡主很快就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