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柯已经知晓了纪长乐的心意,本以为把人从乐盛华居里带出来会很容易。可纪长乐只笑着说自己好累,真的不想再进宫去了。
君柯:“长乐,我哥哥要封亲王、取册宝,还没挑好那天要穿的衣裳。你就去一趟嘛,帮着参谋一下好不好?”
纪长乐可不上当:“册封亲王时要穿的衣服,应该由礼部着手准备,哪里由得旁人随意参谋?”
君柯:“哎呀,哥哥他还是有些头疼,你去一趟看看才最稳妥。”
纪长乐:“剧毒已解,其他的都是小毛病。九皇子身份尊贵,御医们应该随叫随到才对。”
君柯:“长乐,紫晖宫可漂亮啦,你就不想进去逛逛?”
纪长乐:“皇城里的各处宫殿都是好看的,倒也不必特意跑去一趟。”
......
君柯一咬牙:“哥哥做将军的时候,你分明对他很是在意。现在他有了更高的地位、更尊贵的身份,你怎么突然变得爱搭不理啦?”
君柯挖空心思找借口,纪长乐尚能迂回着婉拒。可被如此直白地发问,纪长乐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君柯顿时不依不饶起来:“你就去看看哥哥嘛,宫里头吃的好,住的好,可比将军府气派多了。为什么你愿意做将军夫人,却不想做我的小皇嫂呢?”
药仙仙实在替纪长乐心累:“九公主,您说山坡上蹦哒惯了的蚂蚱,抓进笼子里养着好不好呀?”
君柯虽然不懂怎么突然提起来这个,但还是想了想回答说:“被人抓起来养不能自在活动,对于蚂蚱来讲,应该算不上好。”
药仙仙继续问:“倘若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再给它用纯金打造一个气派的笼子呢?”
“那也是关起来养呀,还是不自由,”君柯脱口而出,“任是再气派,笼子就是笼子嘛。”
君柯说完了话才反应过来,她慌忙拿帕子掩口,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长乐,我哥哥不会拘着你的,他才舍不得让你当蚂蚱。”
“他不会,可皇权会,”药仙仙非常肯定,“皇宫里头的规矩最多,还能专给一个人开特权不成?”
药仙仙说的是实话,君柯低下了头:“长乐,对不起哦,是我太心急了。你最喜欢无拘无束,我不该勉强你的。”
药仙仙送君柯出门:“公主也不用过于担心,九皇子和长乐都可以为对方豁出一切,他们之间的感情毋庸置疑。只不过有一些事情,需要时间来印证,谁也不能代替他们,做出最后的决定。”
......
“好不容易等到你苏醒,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君璟承是皇子中最早去看望沈漠然的,“紫气东来,晖蕴吉祥。九弟,父皇将紫晖宫赐给你居住,足可见对你的爱重。”
“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多谢六爷关心。只是如今亦恍如梦中,感觉一切都不很真实。”沈漠然愿意对君璟承说实话,“其实我对吃和住没有什么要求,这么好的地方让我占着,实在是有些奢费了。”
“你现在是君璟琛,应该叫我六哥,”君璟承纠正完了,继续说道,“以前光觉得你难得,老想着把你收为己用,你偏是个倔脾气,无论如何都不肯从我。”
君璟承自顾找了张椅子坐:“你怕是早就知道自己是皇子吧,所以不愿意屈居于我的手下。这下好了,等到册封大典过后,你我同为双珠亲王,平起平坐。”
“六哥玩笑了,皇子的条条框框我未必能够做好,有时想想,还是当将军自在一些。”君璟琛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之前您是智勇双全的亲王,我是听从调派的朝臣;现在您依旧是宝月最优秀的皇子,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您平起平坐。”
“少来,双珠荣亲王,封号可都定了。”君璟承别有深意说了一句,“不过我没有不忿,也不会嫉妒。你的出现对宝月来说是好事,对我,也是一种鞭策。”
......
路过毓秀宫前,君璟屹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看着几天前还贵气十足的地方,现在已成了落了锁的不祥之地,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关晟低声劝道:“三爷,容妃娘娘已经殁了,身上还担着天大的罪名。现在可不是您伤感的时候,能够撇清自己,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君璟屹闻言收回了目光:“走吧,去紫晖宫,瞧瞧本王那颇受重视的皇弟,免得父皇觉得我心有芥蒂,容不下他。”
紫晖宫气势恢宏,布局陈设大有赶超东宫的势头。事实上,君璟屹在看向这处宫殿的第一眼时就后悔了:早知沈漠然是皇子的身份,就应该在回京的路上把他解决掉,要是趁他中毒、取他性命,何来九皇子这个强有力的夺嫡对手?
君璟琛身着华服,一点也不违和:紫色的缎子衣袍,精致的竹纹镶边,腰间是宽大的金带,上面还镶嵌着暖玉。君璟琛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但整个人看起来英武挺拔,仿佛他早就应该居于人上。
做沈漠然时,君璟屹就很不喜欢这个宁折不弯的将军。现在人家摇身一变成为了皇子,还顺带削去了他在宫中的助力,无疑更使君璟屹如鲠在喉。
本就是例行走走,做个兄友弟恭的样子给皇帝看,二人实在是无多话可聊。
还好祥妃领着内务府来添东西,君璟屹借机起身告辞。
出了紫晖宫,君璟屹忍不住回头,眯起了狭长的眼睛:沈漠然,本王倒要看着,你能得意多久!
......
纪长乐不愿进宫,君璟琛就申请出宫:“父皇,将军府里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整理,儿臣想回去一趟。”
“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内务府添置新的即可,不必来回折腾,”君之栋俨然慈父,“看着刚好了一点,养养身子再出去吧。”
见君璟琛皱眉,齐申甫劝说起了君之栋:“小到加过批注的书册、用顺手了的佩刀,大到有了默契的坐骑、御笔亲题的匾额,总有些东西,旧的要比新的好。皇上,九爷肯定能明白您的慈爱,可他毕竟是位皇子,哪能跟九公主一样,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
“那就......去吧,”君之栋同意了,“琛儿喜欢的都搬进来,地方不够再扩就是了。”
“谢父皇。”
看着君璟琛兴奋地离开,君之栋嗔怪:“这小子,跟他母亲一样,就是在宫里待不住,一说出去就高兴。”
齐申甫躬着身子搭话:“皇上,德妃娘娘率性随心,九爷自然也是与众不同的。只是增进父子感情总需要个过程,只要您肯顺着九爷,九爷他肯定会懂得感恩。”
君之栋挑眉:“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哄孩子。”
“哎呦,奴才哪里会哄孩子,”齐申甫连连摆手,“其实皇上您才是有大智慧的,老奴是多余啰嗦。”
......
乐盛华居门口,盈儿拦着君璟琛:“九爷,我们小姐刚睡着,现在不方便见客。”
曹旺揭短:“狄盈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一撒谎脸就红。”
“是吗?”盈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反正小姐说了,她睡了,不见!”
曹旺抓住了破绽:“睡着了怎么说,梦话?”
盈儿眉头拧成了一个“川”:“九爷,曹参军,您二位就回去吧。”
“过分了啊,狄盈儿,咱们可算是老相识了,别这么见外。”曹旺上前两步,“我大哥可是一出宫就往乐盛华居来,郡主怎么着都该见见。”
君璟琛只好递出了梅花金簪和榕树手帕:“盈儿姑娘,这两样东西,我还是想交给长乐保管。你能不能帮我告诉她,我不会变,我还是沈漠然。”
盈儿为难:“我们小姐说了,这两样东西太特殊,她就是觉得收着不妥,才托九公主还给你。”
曹旺无奈:“大哥,郡主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会做什么。”
君璟琛叹息:“我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必须快点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