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乐先炖了两样软烂的菜,用带盖的瓷盅装了,准备送去给沈老夫人垫肚子。
沈漠然主动接过了食盒:“你和食为天都还有的忙,义母本来就应该我去服侍。”
卫将军府许久不曾如此热闹,纪长乐和食为天各显神通,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纪长乐身材娇小,动作灵活,大刀切菜,小刀刨丝,没有一丝差池。貌似食材到了她的手里都听话得很,做出的菜品不仅色香俱全,而且摆盘精美,不落俗套。
食为天的大肚子丝毫不影响他厨艺的发挥,只见他或翻炒或煮炖,不仅动作利落,掌握的火候也好,厨舍里渐渐飘出了诱人的香味。
沈隐这边看看、那边瞅瞅,偶尔帮忙清洗下食材和灶具,话却说个不停:“还真是看不出来,食为天做起饭来娴熟灵敏,一点也不笨拙。哎呦纪长乐也开始下功夫了,你看她鼻尖上都能看见汗珠。”
药仙仙受不了沈隐的絮叨,把他赶出了厨舍:“我劝你省点力气,不要碍事,一会儿多吃上几口也就是了。”
马飞、窦虎不停地穿梭在前厅和厨舍之间,除了早说定的花炒菜心和红烧肉,还有好多菜品依次摆上了饭桌:
食为天的东坡肘子,色泽红亮,皮香肉嫩。
纪长乐的荷包里脊,葱丝点缀,恰到好处。
食为天的腊味合蒸,咸甜口味,柔韧不腻。
纪长乐的蟹粉狮子头,汤鲜醇厚,有益滋补。
食为天精心调汁拌料,又做了一道醉虾。
纪长乐考虑到爽脆适口,索性直接拌了一盘青瓜丝。
末了食为天贴心地做了一道甜食,纪长乐则把用剩的一些猪皮熬成了胶冻。
曹旺生了文火,慢慢地煮上了一锅萝卜牛肉汤,另备了一大盘花糕饼子,至此饭菜差不多备齐。
沈漠然正好赶回,花悦容终于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
她急忙迎上前,想帮沈漠然解下披风。沈漠然却早已自己动手,将披风随手搭在了椅子上:“义母行针后疲累,略吃了一些就已歇下,我便去了武馆一趟,叫回了常青和刀锋。”
刀锋嘿嘿一笑:“大哥亲自来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俩。”
常青个子最高,性格却羞涩:“听大哥说朔州来了新朋友,看样子今日我们有机会大饱口福。”
药仙仙随性,纪长乐率真,两个漂亮姑娘毫不扭捏,很快合群。
沈隐也是相貌堂堂,颇有江湖上的洒脱之气,与兄弟几人推杯换盏,无束无拘。
席间酣畅淋漓,马飞和窦虎不由得跟沈隐说起了过往:“小时候我们都跟着草哥讨生活,现在又有了大哥不嫌弃,原本孤苦无依的大伙都过上了好日子,多亏两位哥哥有本事。”
沈漠然便端了酒碗:“都是好兄弟,彼此关照,互为知己。”
曹旺则向沈隐敬酒:“沈少侠一身豪气,能够结识你,这是我们兄弟的幸事。”
食为天拎出了一坛酸果酿的酒:“从店里带回来的,不知合不合二位姑娘的口味。”
药仙仙自斟了一碗跟大家一样的酒:“我不怕酒烈。”
马飞竖起了大拇指:“江湖义士多豪迈,我敬药谷主巾帼不让须眉。”
药仙仙一饮而尽:“叫我名字就行了。”
见沈漠然迟疑,沈隐对他交了底:“药仙仙有酒量,真要是放开了喝,你我都未必是敌手。只是纪长乐不胜酒力,我得替纪先生好好看着她。”
沈隐说罢给纪长乐倒了半碗果酒:“只许你喝这些。”
纪长乐的心思在菜上,对酒不很着迷,但仍是不满地嘟囔:“沈隐,你能不能别像纪老头一样管东管西?”
常青见纪长乐活泼可爱,终于鼓起勇气搭话:“我看纪姑娘神采飞扬、达观知命,想必是双亲捧在手里长大的宝贝疙瘩,若非得父母言传身教,断然不会如此朝气蓬勃。”
药仙仙闻言担心地看向纪长乐,沈隐也停下了筷子。
察觉到气氛有异,常青异常窘迫:“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纪长乐给常青夹了一块猪肉冻:“我父母早亡,现在是跟着舅父一起生活的。不过,有纪老头的疼爱,还有仙仙姐和沈隐的照顾,我的日子算是很滋润啦!”
常青恨不能把话收回:“对不起啊,我……我不太会说话。”
纪长乐让常青不用介意:“没关系,过去的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既然我爹娘的愿望是让我好好活下去,我就要轻松快乐地度过每一天,为什么要沉浸在哀伤里,跟自己过不去呢?”
“所以,你真的不用抱歉,”纪长乐招呼着大家继续吃菜,“我还等着你们点评我的手艺。”
马飞和曹旺最会打圆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我喜欢这道狮子头,汤是真的鲜。”
“还是这个猪皮冻好,下酒最合适。”
……
气氛重回热烈,满座只有花悦容有心事。她总觉得沈漠然看向纪长乐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情绪,是怜惜?是欣赏?是……
花悦容正出神儿的时候,曹旺给她夹了腊味合蒸里的鱼肉:“哥知道你喜欢这个,趁热吃吧。”
各人酒足饭饱后,后到的常青和刀锋自觉包揽了洗涮的事务。
沈漠然也想帮忙,常青不让:“大哥,你最近太累了,我们来收拾就好。那个……纪姑娘那边……”
沈漠然给了常青一个“我懂”的眼神:“纪姑娘心地善良,不会怪罪的,你不必过于负担。”
“可是……”常青依旧内疚。
沈漠然知道常青不善言辞:“好吧,我会代你再向她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