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枝似是突然就体力不支,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箫思凌见状开始抹眼泪:“我算看出来了,大小姐这是有意针对我呀,纵使老夫人允我掌家,老爷多往西院来了几趟,你也该看在我真心待你的份上,体谅我一个做姨娘的苦衷啊。”
素心愤然而起:“你这套装柔弱的把戏耍了十几年,也不嫌腻么?当初就惯耍些手段欺压大夫人,害得她郁郁寡欢,如今又嘴不积德,诋毁起她的女儿来。”
箫思凌装作受惊的样子,往盛明翰身边靠了靠:“我敬你是姐姐的人,你可不要太无理,我待姐姐和流芳是真心真意,竟被你这样说,真是委屈死了。”
盛明翰明显不悦:“李月荷平常就是这样约束你的?是她的怨气给了你胆子?还郁郁寡欢,为哪般郁郁寡欢?她正房的名头未变,富贵的日子我也允诺,难不成还想拖着个病身子掌家?真是不可理喻。”
素心唯有跪下,不敢再言语。
“父亲,您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盛流芳失望透顶:“名头、富贵、家权,您说的这些,从来不是我母在意的,她说过,如果能选择,她最想回到初嫁您的那一年,虽然聚少离多,但是守着家的每一刻,都是幸福的。”
盛明翰哑然失语:初嫁进来的那一年,李月荷也是活泼的,她会给夫君绣荷包,求平安符,做一桌子可口的饭菜。最记忆犹新的,是她明知道盛明翰不能经常回府,但还是坚持夜夜燃着灯等他。是什么时候起,她开始鲜露笑容,再不为他留灯了呢?
“老爷......”
箫思凌糯糯的声音入耳,盛明翰苦笑了一下:可能就是自从箫思凌入府吧,而后又有了黄昭若、胡小弦。可是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妻妾成群再正常不过,李月荷若真因这个赌气,气量也是太小了些。
过了一会儿,崔嬷嬷先进了厅,伏在盛母耳畔说了几句。
盛母顿时脸色凝重,她见盛流芳还在地当中垂泪,便指了指上首空着的凳子:“莫哭坏了身子,先坐吧。”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张顺也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满儿交上来的药乃虎狼之剂,慢说大夫人用不得,就是寻常的病人也经受不起。近期开过此烈药的唯有西城一家药铺,那掌柜已被带回府里,悉听发落。”
“再就是大小姐挑出的几张方子,”张顺想了想措辞,继续禀报,“医官说确实是抄的寻常进补的方子,只是有几处出了错,陈皮写成了青皮,白茯苓也跟黄芪搞混了。”
“药方怎么会抄错了?是哪个庸医犯的错?”盛母有些恼怒。
“这......”张顺看了眼盛明翰。
“说吧。”盛明翰算是准许了。他也想知道,一向温顺的箫思凌究竟会不会做出害人的事。
张顺这才继续说下去:“药铺说是随着府里的方子一起送过去的,可为大夫人诊治过的医工都说没有开过。”
盛流芳再度起身:“陈皮性温,有理气健脾之功,青皮辛散苦泄,气虚者慎用,两味药材虽一字之差,药性却是大不相同的;再说白茯苓和黄芪,虽说功效并无差别,但白茯苓性热,黄芪性寒,后者我母万万用不得。这方子能随着我母的药一并去配,却不是出自医工之手,逃不脱是府里经手的人所抄,害人之行昭然若揭,还需多说什么?”
“老爷,您可信我?”箫思凌抓住了盛明翰的手,声泪俱下:“这些事与我无关,我是真的不知情啊。”
“姨娘慌了?”盛流芳眼神凌厉,迎上盛明翰复杂的目光:“先让药铺的掌柜在府里指认抓药的人,再以西院各人的笔迹与那害人的方子相对,到时候水落石出,恳请父亲严惩凶手,还我母亲一个公道。”
盛明翰还在犹豫,盛母只好出声:“叫那个掌柜到院里候着,再找几张摇枝的写的字过来比对。”
当初箫思凌说下毒之事隐秘,须得自己信得过的人去办,故而摇枝都是换上素布衣裳,亲自去抓药的。
有问题的方子也确实是出自摇枝之手,本以为几年下来药方堆积得多,不会有人细心查看,没想到被个小丫头给挑出来了。
而盛母之所以气愤,亦是查证了角亭阁楼的划痕和蜡迹确实存在,足可证满儿和盛流芳所言不假。
摇枝面如死灰,出于本能地颤声道:“夫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