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进攻阵地。
    安井大佐正一动不动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场，在心里默默计算八路军防线上还剩多少个机枪暗堡，进攻部队还需要多长时间能结束战斗。
    “哟西，又一个暗堡被摧毁了……”联队参谋长突然叫道。
    他心里非常着急，生怕进攻部队没能在天黑前结束战斗，导致他们发生意外。
    看到防线上有一个机枪暗堡被炸毁，原木跟泥土到处飞舞，激动的差一点儿从地上跳起来。
    “阵地上顶多还剩十个机枪暗堡，我们快要赢了……让炮兵部队继续射击，保证命中率，顶多再摧毁两个机枪暗堡我们就赢了。”
    “进攻部队加强攻势，将八路军隐藏起来的机枪暗堡全部逼出来，让炮兵部队有目标可以锁定，增加炮弹命中率。
    “呜呜呜……”
    安井大佐命令还没说完，山野炮炮弹划过天空的叫嚣声就在头顶响起。
    一开始他并没有觉得不对劲儿，误认为这些尖啸声是麾下山野炮大队跟重炮中队在攻击独立团防线。
    “轰隆隆……”
    直到一串雷鸣般的爆炸在身后炮兵阵地响起，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儿，然后整张脸就被震惊取代。
    “轰轰轰……”
    不远处的迫击炮阵地，重机枪阵地，全部遭到猛烈炮火攻击，到处都是腾起的火光跟黑烟。
    因为炮兵阵地跟重机枪阵地没有任何掩体，炮火突袭又来得非常突然，纷飞的破片直接在阵地上交织成一道钢铁风暴，好多炮手被破片命中，全身上下被钻了好几个血窟窿，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更多的炮手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直接倒在地上，当场毙命。
    “联队长阁下……山野炮阵地跟重炮阵地遭到敌人二十多门山野炮攻击，炮手损失非常大，已经有好几门火炮在爆炸中被摧毁……”来自山野炮阵地的传令兵火急火燎冲到安井大佐面前报告。
    “马上转移……”安井大佐失声叫道。
    “八路炮兵拥有数量优势，等我们的炮兵部队找到他们炮兵阵地，调整好射击诸元，炮兵阵地已经挨了一百多发山野炮炮弹。”
    “就算没有失去战斗力也会遭到重创。”
    “先转移所有火炮跟炮手，再想办法反击，快……”
    安井大佐的命令绝对是最恰当的，但他远远低估了二十多门山野炮齐射的威力。
    炮弹呼啸而下，高达十米的杀伤半径让每一颗炮弹都在日军炮兵阵地炸出一片无人区。
    将近三十颗山野炮炮弹一齐发生爆炸，只一瞬间，日军炮兵阵地就倒下一百多个炮手。
    剩余炮手虽然活着，但却被吓得不轻，一个个全都满脸惨白趴在地上。
    “八格牙路，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转移火炮，快一点……”分散在阵地各处的小鬼子军官大声叫嚷道，他们也觉得此刻转移阵地比就地展开反击的效果更好，损失更小。
    慌乱中的小鬼子炮手只能从地上爬起来，头顶随时可能再次落下来的山野炮炮弹，冲到自己炮位，几个人一组，有人拉炮，有人在后面推，想把笨重的火炮推出炮位，转移到其他地方。
    可惜他们手里的火炮太重，特别是大口径重炮，在不使用汽车的情况下，仅靠人力几乎没可能推出炮位。
    从天而降的炮弹雨显然不会给他们那么多转移火炮的时间。
    “轰隆隆……”
    第二轮炮弹雨呼啸而至，飞溅的火光跟弥漫的硝烟再次笼罩整个炮兵阵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转瞬之间，炮兵阵地还能动的三百多个炮兵又被炸死炸伤七八十人，还有两门山炮在爆炸中被炸翻，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八格牙路，敌人炮火太猛了，加快转移速度，快……”分散在队伍里的小鬼子中队长满脸着急叫道。
    “轰隆隆……”
    第三轮炮弹很快砸下来，这时已经有不少炮手将山野炮推到炮兵阵地边上，眼看就要离开炮火覆盖区时，来自身后的强大气浪直接将他们掀翻。
    伴随气浪一起飞舞的炮弹破片则直接从后背钻进他们身体。
    鬼子炮兵大队长一双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麾下炮手已经伤亡过半，但还没有转移出来一门火炮。
    八路炮兵则在用自己最快射速朝炮兵阵地倾泻炮弹。
    要是让炮手们继续坚持转移火炮，很可能火炮没转移出来两门，麾下炮手却在转移火炮的过程中伤亡惨重。
    火炮没了问上面要，给自己补充新的火炮。
    但如果炮手没了，想要把一个新兵训练成合格炮手，没有半年时间肯定做不到。
    两相一比较，大队长决定违抗联队长命令，眉头一挑，大声命令。
    “放弃火炮……”
    “所有炮手全部撤离阵地，不要管装备了，保命要紧。”
    “人活着将来什么都有可能，要是人都死光了，炮兵大队也就完了。”
    “立刻放弃所有重装备，分散撤离阵地，快……”
    日军进攻阵地，安井大佐脸上彻底没了一开始的镇定。
    虽然内心不断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但传令兵接二连三送来的坏消息让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联队长阁下……八路军的炮火攻击太猛烈了，炮兵大队没法儿把装备转移出来。”有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到安井大佐面前报告。
    “炮手也只剩不到两百人撤离阵地……”
    “导致山炮大队暂时失去战斗力，没法儿继续参战，请长官做好准备。”
    “重炮中队呢？”安井大佐皱着眉头满脸焦急问……
    传令兵脸上表情也变得越发凝重，迎着安井大佐充满担忧的目光回答：“他们情况更加糟糕。”
    “重炮太笨重，炮手完全没办法挪动他们……”
    “四门重炮全部架在原地挨炸……”
    “近百人的炮手也在战斗中伤亡惨重，仅剩三十多个炮手活着撤离阵地……”
    “如果八路炮兵部队继续炸下去，四门重炮跟炮兵大队装备的十二门山野炮肯定会被摧毁……”
    安井大佐没有接话，迅速将目光转移到距离自己更近的迫击炮阵地跟重机枪阵地。
    山炮大队跟重炮大队靠不住，只能把希望寄托到三个迫击炮中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