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陵市人民医院。
“呜呜!我的儿啊!”
李鲤刚走进医院,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她曾经也是医生,在医院里最常见的就是生老病死。
悲痛哭泣的场景并不罕见。
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瘫坐在医院大堂哀嚎恸哭老人吸引,老人手里捧着一个年轻男人的遗像。
在老人的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和她抱在怀里只有一两岁的孩子。
孩子年纪太小,还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看到母亲和奶奶哭泣,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不像话!太不像话啦!”院长何舟山眼见事情越闹越大,气得嚷嚷道:
“保安!保安呢!
你们就看着她们扰乱医院的秩序啊!
快把她们给我撵出去!”
周围的保安倒是不少,可是没有一个上前,他们听到何舟山的命令,也只是把身子转过去,不让围观的群众靠近,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其他的医生护士脸上也露出不忍的表情。
可是院领导的态度坚决,因为没有人敢上前为这祖孙三人说话。
眼看医院大堂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再闹出什么乱子就麻烦了,急诊部主任邱燕只得带着几个护士上前,想要搀扶起老人和抱着孩子的女人,说道:
“阿姨,英明的案子公安局还在调查,我们医院一定会给你们家属一个交代,你们这么闹没有意义,还是回家等消息吧。
别吓着孩子!”
“我们不走!”老人悲痛欲绝,耍开邱燕的手哭喊道:
“何舟山,你好狠的心啊!
英明死在你们医院,连因公死亡都不算,你让我们孤儿寡母以后怎么活啊!
今天你们医院不给个说法,我们一家就死在这里……”
“反啦!反啦!”何舟山被老人指着鼻子骂,脸上出现慌乱的神情,冲着周围的保安呵斥道:
“你们想不想干啦!
赶紧把这疯婆子给我撵出去!
谁要是再放她进来,立马卷铺盖给我滚蛋!”
何舟山拿工作威胁保安,终于有人动了,不情不愿地向闹事的人围拢过来,准备把他们驱离出去。
此时哭喊声更大了。
老人哭诉着自己儿子所遭受的不公待遇。
这个时候周围的群众才知道,老人的儿子名叫傅英明,是前两天发生在医院急诊部凶杀案的死者之一,不知道什么原因医院不愿意认定傅英明的公亡。
医院一句话就砍了人家几十万工伤保险。
难怪家属要找医院玩命。
见过医闹的,医生家属闹事倒是头一次见到。
“你们放开我!”
“孩子!别碰我的孩子!”
“救命、救命啊!”
“……”
哭声变成惊恐的呼救声。
医院的保安面对这样的情况很有经验,之前他们是不愿意动手,现在很轻松地就把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往医院的大门撵。
“住手!”李鲤一直在人群中关注事态的发展,看到医院的保安动起手来,这不是激化矛盾嘛,终于忍不住站出来。
人民医院是九月二十九号晚上出事。
当时九陵市卫生局就成立应急小组赶往医院处理医生遇害的事情,本来不需要省卫生厅出面就能够解决问题,可是事情并不简单,一天时间不但没能安抚住死者家属,反而越闹越大,告状的电话直接打到省里,省卫生厅才紧急派李鲤赶到九陵,了解相关情况。
没想到李鲤刚走进九陵市人民医院的大门,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看来问题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人民医院怎么连因公死亡都不愿意认定呢?
据李鲤了解到的情况,傅英明确实是在工作岗位上遇袭,当场死亡的啊!
“你谁呀!”何舟山身边窜出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指着李鲤的鼻子骂道:
“这里有你什么事啊!
赶紧走!
要不然把你一起撵出去!
动手啊,愣着干嘛!”
戴眼镜的男人冲又停下观望的保安们吼道。
“把你的手拿开!”李鲤在杨霄面前温柔贤惠,可是在工作中从来都是雷厉风行,能够一路从医生转行政,又从市卫生局调省卫生厅,其中或许有杨霄的因素,得到组织照顾,可是更多的还是因为业务能力确实出色,让人挑不出毛病。
此时的李鲤已经具备领导的气质。
眼睛一瞪就让戴眼镜的男人后退半步,气势立马弱了半截。
李鲤犀利的目光落在何舟山的身上,说道:
“何院长,我是省卫生厅卫生应急办公室副主任,我叫李鲤。
我们不要打扰医院的正常秩序,可以换个地方说话吗?”
“啊!”何舟山在听到李鲤的身份后惊呼一声。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更是惊慌地把头低下来,偷偷摸摸地退回到何舟山的身后。
他们没想到省卫生厅的人来得这么快。
根本不给他们处理的时间。
何舟山掩饰脸上紧张的表情,稳定情绪上前,跟李鲤握手道:
“欢迎李主任莅临我院视察工作。
陈副院长,赶紧安排接待,向李主任汇报工作。”
“李、李主任。”戴眼镜的男人硬着头皮再次走到李鲤面前,他现在没有趾高气昂的气势,点头哈腰地说道:
“鄙人副院长陈军,请李主任挪步到会议室。”
“哼!”李鲤知道陈军是行政副院长,分管人事、后勤和劳动保障,今天的事情恐怕就是他闹出来的,对他实在难有好印象,说道:
“请陈副院长把傅英明的家属也带到会议室,我要先跟他们谈话。”
“这……”陈军转头看了一眼何舟山,见对方装聋作哑,把脑袋扭到一边,一把额头的汗水,只得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道:
“好!好!几位也请跟我走吧。”
发生在医院大堂的闹剧终于暂时平息。
医院的秩序逐渐恢复正常。
会议室大门紧闭。
何舟山、陈军等人民医院的领导表情各异地聚集在过道上。
何舟山和陈军站在一起,跟其他人拉开几米的距离,脑袋碰到一起小声地嘀咕。
“何院长,现在怎么办?”陈军看起来很紧张,有些六神无主。
“我tm怎么知道!”何舟山有失身份地爆出一句粗口,骂道:
“省里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派人下来?
这样,你去准备个信封,见机行事。”
陈军又问道:
“您看信封里装多少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