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有单位顶替父母工作倒是常有的事。
刘辉丢下第三根烟头，撇了一下嘴说道：
“姜春这人我了解。
有些自闭。
说话都不利索。
工作中出了问题，有人推到他身上，他那张嘴也说不清楚，最后干脆认错认罚。
要不然他在维修队干不下去。
所以……”
“所以你把姜春当成替罪羊，把杀人的罪名嫁祸到他的头上。”杨霄接过刘辉的话质问：
“他到底知不知道你杀人的事？
有没有参与到犯罪中？”
“不知道！”刘辉摇头，说道：
“干这么大的事，我能让别人知道嘛！
我那也是帮姜春解脱。
与其稀里糊涂地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哎，百密一疏啊……”
刘辉彻底交代八年前连环杀人的犯罪事实，可是他没有丝毫的忏悔，反而认为自己运气不好，在杀人的时候不小心留下证据，否则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他更像是一个赌徒。
现在的心态就是愿赌服输。
对刘辉的审讯比预料中顺利，到此正式结束。
不过八年前的案子虽然查清楚，可是对于杨霄和九陵很多人来说，麻烦才刚刚开始。
杨霄示意狱警把刘辉押下去，他和吕通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看守所。
“等、等一下！”刘辉被狱警从审讯椅上押起来，他现在是涉嫌杀人的重刑犯，按照看守所的规矩必须佩戴限制性刑具，有人上前给刘辉戴上手镣和脚铐。
当脚下响起清脆的镣铐声，刘辉意识到自己要完了，他不再像刚才审讯时那么淡定，浑身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两腿发软，需要两个人架着才能站稳。
刘辉面色煞白地转头，望着即将离开审讯室的杨霄喊道：
“杨局长，等等！
我、我还有话要说！
我要检举！我要戴罪立功！”
杨霄站住脚，重新回到审讯桌前，看着浑身抖若筛糠的刘辉，问道：
“有什么话快说。
到庭审前，你应该都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杨霄注意到刘辉怕死。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抓住一切机会想要活命。
可是以他的罪行，这样的可能性很小。
刘辉被重新押回审讯椅上，他又伸出颤抖的手，从吕通的手里接过一支烟，深吸两口后小心地抬头看向审讯室里其他警察。
杨霄明白刘辉的意思，说道：
“你在审讯室里所说的话不会传到外面去。
我们会保护举报人的隐私。
我保证你在看守所是绝对安全的！”
“嘿嘿！”刘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头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求杨局长一件事，我老婆孩子买了明天飞辽城的机票。
希望杨局长能保护他们安全登机。”
“没问题！”杨霄面无表情地点头。
“谢谢！”刘辉垂头丧气地点头，整理好思路才对杨霄说道：
“杨局长，我要举报的是原公安局局长、现司法局局长孙佳良，贪污受贿、徇私枉法，充当黑社会团伙的保护伞！”
“孙局长……”
不安的情绪在审讯室里蔓延，在场的警察表情各异，有人难以置信，有人心生怯意，还有人恨不得自己现在没有出现在审讯室里。
杨霄听到孙佳良的名字倒是没有太意外，上任之初省厅肖华钦就暗示过孙佳良有问题，现在看来问题还不小。
吕通也没有任何表示，虽然一脸凝重，但是似乎对刘辉的举报并不意外。
刘辉继续说道：
“孙佳良是九陵最大的黑社会头子！
任何人想要在九陵做生意，都必须拜他的码头。
我为了星辉商场能顺利开业，前前后后给孙佳良送去一百五十七万现金。
他们那帮人经常在江上的渔晚号游轮聚会，有资格上到顶层的都是孙佳良的铁杆兄弟，他们表面是九陵市各大企业的老板，其实都是违法犯罪的地痞流氓！”
刘辉加入孙佳良团伙的时间不长，也是在前不久才通过其中一人的引荐，参加过一次渔晚号的聚会，不过已经够了，以刘辉的智商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的本质，把自己知道的、猜测的全都说了出来。
孙佳良在九陵经营十多年。
他把赌博、卖淫、走私等不同的犯罪经营像蛋糕一样分给不同的人，这样不但便于控制，而且内部之间不会发生冲突。
比如渔晚号游轮，其实就是九陵最大的地下赌场。
刘辉不知道渔晚号是谁的买卖，但是知道它幕后的大老板一定是孙佳良！
随着刘辉的举报，一张遍布在九陵市天空的犯罪网络逐渐浮出水面。
难怪九陵市公安局在执行公安部扫黑专项行动的命令时如此敷衍。
孙佳良在制订行动计划的时候考虑的不是如何扫黑除恶，而是保护那些给他疯狂攫取利益的黑恶团伙吧！
刘辉为了活命，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其中包括几个他认识的人名字，另外道听途说的话也拿来跟杨霄讲：
“杨局长，我听说孙佳良喜欢没开苞的女孩，他们称这些女孩是‘嫩茶’。
孙佳良为此专门组建了一支采茶队，伪装成学生在九陵的各个学校物色目标。
采茶队的头目姓杨……只要抓到他，就什么都清楚啦！”
刘辉再次被押起来，拖着离开审讯室。
杨霄端坐在审讯桌前，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杨霄没有开口，审讯室里所有人不敢离开，他们全都屏气凝神，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杨霄的身上。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刚刚侦破八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后续的麻烦还没有解决，更大的案子又摆在杨霄的面前。
可惜刘辉提供不了任何证据。
即便是他贿赂孙佳良的一百多万，也全部是现金，而且并没有直接交到孙佳良的手里。
孙佳良在九陵一手遮天。
得罪的人肯定不少。
关于他的举报，刘辉肯定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是这么多年孙佳良依然屹立不倒，说明孙佳良非常小心，他本身就是警察，具备丰富的反侦查经验，不容易对付。
如何找到孙佳良犯罪的证据是关键。
“吕通……”杨霄转头看向吕通。
吕通认识杨霄的时间不长，大概摸清了杨霄的脾气秉性，知道他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八年前的案子有线索出现，宁愿得罪有权有势的人也要一查到底，现在面对实名举报不可能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