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几年的西餐厅，特别是开在三四线城市的西餐厅，只学会西方的势利。
    里面的服务生给人高人一等的感觉。
    他们的眼睛很毒。
    一个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不是真的有钱。
    杨霄看起来很年轻。
    穿着一件有些褶皱的普通外套。
    甚至看起来有些廉价。
    服务生看出杨霄不是餐厅的消费人群。
    不过他的那丝不屑掩饰得很好。
    因为走在前面的雷文萍是混迹官场多年的副处级干部。
    在服务生看来气质出众，不能轻视。
    点头哈腰地迎着雷文萍走进餐厅。
    “姐，这里！”周景霞一直留意着餐厅门口，看到雷文萍和杨霄进来，站起身迎了过来，热情地说道：
    “小霄，最近挺忙吧？
    你姐的事我听云峰说了，她没受伤吧？”
    “谢谢周姐关心，我姐没事。”杨霄不想在公开场合谈论杨宁的事，礼貌地应付道。
    雷文萍拉着周景霞的手，问道：
    “妹子，坐下再聊吧。”
    周景霞带着雷文萍和杨霄走到餐桌旁。
    那里已经坐着一个女孩。
    看起来二十多岁，染了一头金色的长发，看起来非常时髦，穿着一件巴宝莉经典格子风衣，手里拿着一个彩屏手机。
    如今国内都是诺基亚、摩托罗拉和爱立信等品牌的单色屏手机，像这种彩屏手机很少见。
    市面上很少看到。
    她看到雷文萍和杨霄过来，没有起身，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霄，继续低头摆弄手机。
    周景霞尴尬地拉开椅子，让杨霄坐到女孩的对面，她和雷文萍坐在旁边，介绍道：
    “姐、小霄，这是我姐家的孩子，顾钰婷。
    钰婷，这位是雷文萍阿姨，她家跟你姑父是世交。
    还有这位，咱们明州最年轻的刑侦大队大队长。”
    “嗨！”顾钰婷向雷文萍和杨霄挥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手指不停地按着键盘。
    顾钰婷表现得非常失礼。
    让周景霞很没有面子。
    她可是在雷文萍面前把侄女夸上天。
    二十四岁。
    人漂亮，家世又好。
    刚刚从高卢国留学回来。
    学的是艺术设计。
    已经被省内一家知名的设计事务所录取。
    年后就要去工作。
    周景霞三番五次地找到雷文萍，想要介绍侄女跟杨霄认识，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雷文萍本来不想插手杨霄个人感情的事情。
    前几天去蓉城军区大院的时候，跟杨霄的母亲聊起这件事，或许是遗憾杨霄和莫雨没能在一起，关淑云言语中对杨霄的个人问题充满担心。
    她了解儿子。
    性格大大咧咧的。
    还有一些耿直。
    不会主动讨女孩子喜欢。
    因为工作的原因，身边难得接触到同龄的女孩。
    如今年纪老大不小，军区大院像杨霄这么大的，差不多都当爹了。
    杨霄不急，家里人急啊！
    再挨几年就是三十岁的人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雷文萍把关淑云的话放在心里。
    回到明州后，周景霞再次找上门，雷文萍思前想后勉强答应帮她把杨霄约出来，介绍周景霞的侄女跟杨霄认识。
    不管两个人能不能成，让杨霄多接触几个同龄人总是好的。
    雷文萍都能够感觉到杨霄越来越老成。
    很担心繁重的工作让杨霄失去年轻人的朝气。
    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顾钰婷。
    周景霞说得没错，孩子长得很漂亮。
    而且到国外见过世面，衣着打扮得非常洋气。
    然而也仅仅长得漂亮而已。
    顾钰婷在雷文萍和杨霄面前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这样的女孩不是没有家教，单纯是对这次见面表现得不耐烦，连应付的兴趣都没有。
    看来周景霞根本就没有跟孩子商量好。
    雷文萍可不是一个喜欢看人脸色的人，如果不是看在李云峰跟丈夫贺世昌的关系，当场就要起身走人。
    周景霞注意到雷文萍的脸色有些难看，想要发作训斥侄女，可是现在的场合又不合适，只能强颜欢笑地把顾钰婷手里的手机按到桌子下，把菜单递到顾钰婷面前，让她帮忙点餐，对雷文萍说道：
    “姐，咱们去外面商店逛逛，我看到一件衣服，跟你很搭。
    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聊。”
    周景霞偷偷推了顾钰婷一下，挽着雷文萍起身，暂时离开餐厅。
    杨霄感觉有些好笑。
    这叫什么事啊。
    雷文萍把他叫来，居然是为了相亲，而且对面的女孩看起来好像还挺不乐意。
    杨霄自认为自己的年纪不大，什么时候需要相亲啦！
    不知道这是雷文萍个人的主意，还是她得到家里人的指示。
    顾钰婷拿着菜单，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等到周景霞和雷文萍离开，嫌弃地把菜单随手丢在桌上，用高卢语抱怨说道：
    “离谱！
    高卢餐厅里居然全都是漂亮国的垃圾菜。
    小姨到底怎么想的，居然把我介绍给这么一个傻大个。
    把我的身份都拉低啦。
    我的男人应该是血统高贵的欧洲贵族，而不是土不拉几的小警察。
    真是莫名其妙。”
    顾钰婷话里有话。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上杨霄。
    小姨把她介绍给一个小警察，到底怎么想的？
    再有前途的警察，一辈子也只是警察。
    顾钰婷喜欢自由，不愿意过柴米油盐、相夫教子的传统生活。
    向往电影里浪漫的爱情。
    梦想着金发碧眼的白马王子牵着她的手走进如同童话般的城堡。
    这次回国就是错误。
    接受家里安排的工作也是错误。
    答应跟小姨来见一个没品味的陌生男人，更是错误。
    因此顾钰婷从一开始就对这次见面很抵触。
    话语里带着几分怨气。
    杨霄倒是保持着风度，拿起桌上的菜单，同样用高卢话说道：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这里的菜很没有档次，还不如街边的牛肉面。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顾钰婷表情愕然地盯着杨霄。
    她没有想到杨霄的高卢话说得这么好。
    甚至没有一点口音。
    如果闭上眼睛，顾钰婷会认为坐在面前的是个真正的高卢人。
    现在国内警察的素质都这么高吗？
    会说漂亮国的语言不奇怪，毕竟国内初中开始推行漂亮国语言教育。
    大学生或多或少都能说几句。
    可是国内能说一口流利高卢语的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