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礼康白了杨霄一眼。
    他还能不知道杨霄打的什么主意。
    这两天正在申请对一号尸块进行第四次尸检。
    主任梁志强被惹毛了，借口去省城开会，躲起来了。
    王礼康没有回答杨霄，说道：
    “杨大，哪有你这么难为人的！
    能找到的线索我们都找出来了。
    你总不能给我们一片树叶子，让我告诉你是从哪棵树上掉下来的吧。
    我们是法医，不是神仙！”
    杨霄厚着脸皮凑到王礼康的办公桌旁，说道：
    “王哥，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能不能把咱们市失踪女性亲属的dna都收集起来，跟一号尸块进行比对？”
    王礼康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杨霄，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怪叫道：
    “杨大，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那可是几十……不！可能是几百份dna样本。
    你知道那是多大的工作量嘛？
    地主老财都没你这么压榨佃户的……”
    “哎！”杨霄打断王礼康的抱怨，说道：
    “王哥，工作怎么能喊苦喊累呢！
    我这不是来你们技术中心讨论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嘛。”
    “不可能！”
    王礼康说得非常笃定，摆手道：
    “杨大，首先这样做的工作量非常大。
    其次咱们技术中心是奚川东部几个市唯一能进行刑事司法dna鉴定的实验中心，那些机器老金贵了，梁主任把它们当宝贝。
    你们第六大队把任务量占了，其他单位的任务怎么办？
    再说你就能保证一号尸块不是异地抛尸？
    你总不能把全奚川、全国的失踪人口都查一遍吧！”
    杨霄对王礼康死缠烂打，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香烟，双手递到王礼康的面前，并且亲自打燃火机。
    没办法，谁叫杨霄有求于人呢。
    人家有技术。
    杨霄只得把姿态放低点，说道：
    “王哥，想想办法。
    请你们梁主任点头再尸检一次。
    看能不能把死者的年龄控制在一个较小的范围，我尽量排查得仔细一点，不给你们添麻烦。”
    杨霄这是打定主意要用最笨的办法确定死者身份。
    那就是从大量的失踪人口中把她捞出来。
    可是就算第六大队愿意花精力把生物样本收集回来，那也得技术中心鉴定啊，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量，王礼康做不了这个主，连连摇头。
    “杨霄！”支队长温红军端着茶杯走进技术中心，看到杨霄对王礼康死缠烂打，吼道：
    “你小子又来骚扰技术中心的专家，他们要是被你吓跑了，我扒了你的皮！”
    杨霄撇着嘴站起站起来，解释道：
    “温支，瞧你这话说的，我吓唬他们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尽快破案嘛。
    来向专家们咨询点专业的问题。”
    王礼康见到温红军，像是见到了救星，向温红军抱怨道：
    “温支，你知道这小子想出个什么馊主意嘛？
    他想把失踪人口的亲属生物样本全都收集起来，做dna比对。
    杨大，你问问温支，咱们明州这些年的失踪人口有多少？
    这不是胡闹嘛！”
    “对啊，胡闹！”温红军一脸严肃地看着杨霄，把手里的茶盅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训斥道：
    “杨霄，技术中心的专家们都是很忙的，总不能围着一个案子转嘛。
    你去我办公室看看，这两天从各区县公安局、派出所送来的失踪人口报案就有一百多份，这还只是三年内，经过初步排查，与一号尸块特征符合的。
    你这样查，要查到什么时候？”
    “呃！”王礼康听了温红军的话，张着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温红军看起来一脸严肃地训斥杨霄，敢情他打的是和杨霄一样的主意啊！
    不然收集全市的失踪人口报案干什么。
    难怪市公安局都说新来的刑侦大队长跟刑侦支队长简直一模一样。
    为了破案都不顾其他人的死活啊！
    “嘿嘿！”杨霄哪能不明白温红军的意思，一脸傻笑。
    有温红军支持，这事就成了。
    “笑什么！”温红军依然一脸严肃，继续训斥道：
    “不能总想着给技术中心添麻烦。
    要把工作做在前面，做得细致一点。
    知道吗？
    滚出去，没见专家们烦你嘛！”
    杨霄笑嘻嘻地走出技术中心。
    “站住！”温红军在门口把杨霄叫住，把茶杯递到杨霄面前，说道：
    “把茶杯给我放回办公室，我去李副局长办公室坐坐。”
    “哎！”杨霄答应着，接过茶杯向楼上跑去，路过第六大队办公室的时候大声喊道：
    “童然、毛安平，出来！
    跟我去搬点东西！”
    杨霄带着童然和毛安平，把堆放在温红军办公室的案卷全部搬回到第六大队的办公室，一百多份案卷摆了整整两张桌子。
    靠杨霄的第六大队一个公安局一个公安局地跑，把这些案卷整理出来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现在好了，温红军帮他全部收集起来。
    杨霄也不敢保证死者就在这些失踪人口中，可是这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
    总不能坐在办公室，等线索从天上掉下来吧！
    副局长办公室。
    李明埋头处理工作，温红军在他面前悠闲地抽烟喝茶。
    喝的还是他藏在办公室柜子里，招待领导才舍得拿出来的好茶。
    “老温，过分啦！”
    李明越想越憋屈，把笔放在桌子上，靠在椅背上说道：
    “听说你又为难技术中心那帮小子了？
    我告诉你，梁志强对他实验室里那些机器可宝贝得很，你要想把它们当成石磨连轴转，他可不管你是不是领导，当心他去局长那里打你的小报告。”
    “嗯，好茶！”温红军一脸轻松，喝了一大口茶水，吧唧两下嘴巴，说道：
    “老李，这次可不是我要为难技术中心。
    是杨霄那小子。
    那什么，我已经非常严肃地批评过他了。”
    “你啊！”李明指着温红军，笑着摇头，站起身来拿出被温红军翻出来的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杨霄从洪县调上来了。
    你们啊，都是臭味相投的一类人！
    碰上大案子就两眼发红。
    不把它破了，睡觉都睡不踏实吧。
    可像你们这么干，那是在大海捞针啊！”
    “那也得捞！”温红军收起嬉笑的脸，再次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