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仪就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
    二十岁响应国家号召，支援三线建设，跟随单位从北方迁居到山城定居。
    这一待就是三十年。
    北方跟奚川、山城相比，冬天冷倒是其次。
    干燥的气候让人很难适应。
    特别是一到冬天屋里通了暖气。
    北方人觉得暖和。
    南方人感觉就像进了一个闷热的蒸笼。
    这个蒸笼里还没有一点水汽。
    嗓子和脑子特别不对劲。
    要知道在奚川，冬天再冷也是要开窗通气的。
    对奚川人来说，身体可以冷，但是脑袋一定不能闷。
    南方人刚到北方，冬天流鼻血、大块地掉皮都是常有的事。
    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独自在外面遭罪，想想都让人心疼。
    张凤仪在山城生活了几十年，已经习惯了这里潮湿的气候，最担心的还是莫雨无法习惯北方的天气。
    在杨霄面前连连地唉声叹气。
    杨霄劝说道：
    “干妈，我记得你老家在松江省吧？
    您这样想，小雨现在到了京城工作，也算是回了您的娘家。
    她身上可留着一半大东北的血，适应那边的环境也就是一个冬天的事嘛！
    你们以前几年才能回一趟松江吧，她现在回外公外婆家不更方便了嘛！”
    “还是你小子会安慰人！”
    杨霄这话可是说到张凤仪的心坎上了，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见杨霄吃完饭，起身收拾碗筷，说道：
    “她大舅在京城安了家。
    想要把我爸妈从松江接出来。
    两个老人执拗，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松江。
    现在小雨也到了京城，老两口肯定高兴，那还不紧赶慢赶地撵到京城来！
    我得跟她大舅打个电话！”
    嘀嘀！
    杨霄的手机响了。
    打来电话的正是刚才一直念叨的莫雨。
    “哥！”
    杨霄接通电话，莫雨一改之前撒娇的语气，有些严肃地问道：
    “你还在山城吗？”
    “在啊！刚跟干妈吃了晚饭，正在洗碗呢，什么事？”杨霄正在帮着张凤仪收拾碗筷，双手全是洗洁精的泡沫，手机放在灶台上，开着外放。
    张凤仪听到女儿的声音，赶紧走了进来，问道：
    “小雨，吃晚饭了吗？
    我告诉你啊，等会我把你的电话给舅舅，我让他跟你联系。
    有时间你去舅舅家，听见没有？
    不能没有礼貌！”
    莫雨感应道：
    “妈，知道啦！
    我跟哥说点事情……”
    “你等一下。”杨霄很了解莫雨，这丫头不胡闹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听起来应该有什么事，赶紧用清水冲干净手上的洗洁精，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说道：
    “小雨，什么事？”
    “哥，有任务！”莫雨在电话里对杨霄说道：
    “刚才我接到通知，要求你马上从山城出发，回到洪县！”
    “现在！”杨霄有些愕然。
    是谁下的命令？
    为什么是由莫雨通知他？
    他是明州市公安局洪县刑侦大队大队长，就算有任务，也应该由洪县公安局或者明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下达命令，怎么也轮不到在国安部任职的莫雨来转达啊！
    莫雨的这个命令让杨霄感到莫名其妙。
    莫雨对杨霄说道：
    “对，现在！马上！
    今天晚上十二点前必须赶到！
    这次的任务涉及国家安全，为了保密没有通知地方公安部门，由山城国安局向公安部和国安部提出借调申请，临时要求你配合国安部门执行任务。”
    “我现在出发！”
    杨霄没有拒绝。
    国安部门让莫雨通知他，说明事情非常紧急。
    杨霄没有问具体执行什么任务，答应莫雨后挂断电话，从阳台出来，对张凤仪说道：
    “干妈，有任务，我必须马上回去。
    我能借一下您的车吗？”
    十二点前集合！
    现在是晚上八点过，还有四个多小时。
    汽车站的最后一趟客车早就发车了，想要在规定的时间赶到洪县，只能自己开车。
    算算时间，从山城回洪县路上不堵车的话需要两个小时。
    时间来得及。
    “钥匙在抽屉里！”张凤仪正在卧室给亲弟弟打电话，听到杨霄的声音从卧室出来，她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习惯了，莫林休假的时候也会偶尔接到紧急集合的通知，哪怕是半夜，翻身就从床上起来，拿起车钥匙夺门而出。
    谁让杨霄随他干爹，当了警察呢！
    接到任务无论在干什么，都得放下手里的事情马上出发。
    即便再不舍得，也得默默地忍着，在背后支持他们的工作。
    现在想想莫雨没跟杨霄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两个人工作都没个正点，将来结婚谁也指望不上谁来照顾这个家，说不定家里几个月都没人。
    那还像是个家嘛？
    难道让杨霄和莫雨像莫林、张凤仪一样，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
    “开车慢点！”张凤仪像送莫林一样，把干儿子杨霄送到门口，看着杨霄离开的背影，大声地叮嘱。
    “姐？”张凤仪的弟弟张龙耀在电话里听到姐姐这边嘈杂的声音，问道：
    “姐夫的工作还是这么忙啊！
    国庆假期都没时间休息！
    你们也都是五十的人了，别那么拼！”
    “哎！”
    张凤仪等到杨霄走进电梯，才关上门回到屋里，叹气道：
    “你姐夫根本就没回家！
    那是我干儿子，跟你姐夫一样，当了警察！
    女人啊，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嫁给了警察，操心完老的，现在又担心小的！”
    张凤仪嘴上抱怨，语气却没有听出任何后悔的意思，反而透着些许的自豪，继续说道：
    “弟啊，跟你说个事儿。
    莫雨那孩子现在在京城工作，她可是你的大外甥女，你可得帮着姐多照应着点！
    别让丫头在京城受了委屈！”
    张凤仪的弟弟在电话里惊呼起来：
    “哎哟喂，我的亲姐姐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这嘴可真够严实了，我的大外甥女已经到了京城吧，现在才跟我说，可真有你的！
    快别唠了，把孩子的电话给我吧，都多少年没见着我们家的宝贝疙瘩啦！”
    京城的某栋宽敞的楼房里。
    张龙耀正在陪老婆孩子吃饭，放下电话不顾妻子周璐错愕的表情，起身就要出门。
    周璐赶紧拦住张龙耀，问道：
    “他爹，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
    你们单位不是国庆期间放假，不施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