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烨听到楼下的动静，嘴角微微翘起，对马远行说道：
    “姐夫，我不给你惹麻烦，这麻烦还不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嘛！”
    “哎！”
    马远行感觉脑门一阵发胀。
    一个月啦！
    这个女人天天都到局里闹一场。
    搞得所有人都怕她。
    马远行瞥了一眼关烨，问道：
    “都一个月了，事情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让她天天这么闹，我们公安局还怎么开展工作？
    这件事是你在负责调查，总得给人家一个答复！”
    关烨两手一摊，说道：
    “调查报告我二十天前就交上来了。
    意外死亡！
    石涛的死真是意外！
    姐夫，你看啊，石涛死亡的时间是星期天，死亡地点是小湾湖，在石涛落水的附近发现他钓鱼的鱼竿。
    事实很清楚嘛！
    石涛周末去湖边钓鱼，意外落水死亡，这还要我怎么查？
    石涛老婆非说石涛是因公牺牲，这、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嘛！”
    关烨拉开凳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说道：
    “我调查的结果就是这样。
    石涛意外溺水死亡，连因工死亡都算不上，怎么能算牺牲呢！
    姐夫，你要是信不过我，就让别人去查。
    哎，对哟！
    那个杨霄现在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这件事归他管啊！
    姐夫，这可不是我给他找麻烦……”
    宿舍什么都没有。
    被打扫得很干净。
    杨霄在屋里没有什么事，他跟着徐桂花回到办公楼前。
    他们恰好看到几个女警劝说中年女人的一幕。
    “哎！”
    徐桂花长叹一声，说道：
    “周姐真可怜，孩子才读高中，以后让她怎么活啊！”
    “桂花姐，你认识她？”杨霄问道。
    徐桂花对杨霄说道：
    “不止我认识，我们单位的人都认识。
    她啊……是石涛的老婆，名叫周良玉。
    噢，石涛就是你的前任，原来的刑侦大队大队长。
    一个月前意外溺水死亡。
    咱们局没给出工伤死亡证明，周姐拿不到工伤保险，就天天来局里闹。
    其实啊，有些事情也不必这么较真，是吧？”
    徐桂花的反问让杨霄不好回答。
    毕竟他刚来洪县。
    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徐桂花话里的意思显然对局里不满，觉得局里领导太不近人情，这又不是多大的事，只要局里出具石涛因公死亡的证明，石涛的家属就能获得一笔抚恤金。
    这叫杨霄怎么回答。
    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关烨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把坐在台阶上的周良玉扶起来，劝说道：
    “周姐，你怎么又来啦！
    事情不是调查清楚了嘛。
    你这样天天闹，像什么样子。
    能不能给石大留点体面！”
    周良玉横眉冷对，指着石涛骂道：
    “关烨，你还有脸提老石！
    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我家老石在世的时候是怎么对你的？
    你呢？
    你又是怎么对老石的？
    意外？
    呸！”
    周良玉冲关烨吐了一口唾沫，继续骂道：
    “这就是你的调查结果？
    我家老石明明是去办案，他头天晚上还特意给你打了一个电话，你怎么不说实话！
    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争吵声惊动了办公楼里的人。
    他们陆续从办公室走出来，站在过道往关烨和周良玉的方向张望。
    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很多次。
    周良玉一口咬定石涛是在办案的过程中牺牲，就算是意外，那也是因公死亡。
    可是整个县公安局没人知道石涛在办什么案子。
    她的话没有证据。
    大家伙虽然同情石涛，还为石涛举行了募捐，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局里的领导不点头，负责调查的关烨不改报告，其他人也没有办法。
    “周姐，你可别瞎说！”
    关烨面对周良玉的质问，赶紧辩解道：
    “电话的事我在报告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石大出事的头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只是问了小湾湖周围几个村的情况。
    我恰好在那里干过一段时间驻村民警，对小湾湖的情况比较熟悉。
    石大没跟我说办案的事！
    周姐，石大出意外我们也很伤心，但是我们是执法部门，总不能干违背原则的事吧！”
    “呸！”周良玉又一口唾沫吐在关烨的身上。
    关烨也不躲闪，看起来问心无愧的样子。
    周良玉咬牙切齿地说道：
    “关烨，收起你惺惺作态的嘴脸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整个洪县就你最希望我家老石死！
    他死了，你就可以当大队长！
    我家老石拦着你升官发财，他死了你比谁都高兴吧！
    你巴不得我家老石死得不明不白吧！”
    关烨听到这话也急了，跳起来争辩道：
    “周姐，话可不能乱说！
    石涛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告诉你，你这是污蔑！
    你信不过我，是吧？
    好！
    正好，市局派来的新任大队长今天到了，这件事你让他帮你查！
    如果有问题，我愿意付法律责任！”
    关烨把挑子甩给了杨霄。
    在场的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跟徐桂花站在一起的刑侦大队新的大队长。
    周良玉也把目光落到了杨霄的身上。
    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在她看来，只要局里愿意让其他人重新调查石涛的死亡，就能够推翻关烨的报告，为她的丈夫讨回公道。
    可是事情哪有周良玉想的那么简单。
    一个县的刑侦大队大队长意外死亡，县局很重视，市局也在盯着。
    给关烨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报告中弄虚作假。
    石涛十有八九确实是在钓鱼的时候意外溺亡。
    徐桂花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帮杨霄圆场，搀扶着周良玉，想要把她往自己的办公室拽，劝说道：
    “周大姐，我们进去说话，好不好？
    你看，楼里还有群众来办事呢，这样影响多不好。”
    周良玉挣脱徐桂花的手，走到杨霄面前，问道：
    “你是市里派来的？”
    杨霄摇头，说道：
    “我是新任刑侦大队大队长，我叫杨霄。
    大姐，我们还是到办公室里说话吧，别影响了其他同志工作。”
    周良玉没有见过杨霄。
    她的态度逐渐缓和下来。
    徐桂花赶紧上前，再次搀扶着周良玉的胳膊，走进办公室：
    “我的好姐姐，可真是苦了你啦！
    小石头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