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祭司，您有什么事吗？”
    姜浩倒是比江永年直接得多：“顾店长，兽神殿可以将你们店里生产的所有灵兽食品，全都收购，价格永远比江家的高一成。”
    顾星烟笑得不太走心：“你们兽神殿买回去，打算怎么处理？”
    姜浩耿直道：“兽神殿内部之事，恕我无可奉告。”
    就差把“我要搞事情”直接说出来了。
    顾星烟猜测，如果兽神殿得到大量能解决狂化问题的灵兽食品，他们应该会借此提高自己的声望。
    骗其他地方的人说，这是兽神交给他们兽神殿的宝物，然后要么收买人心，要么从有钱人身上割韭菜……
    其实江永年也是这么个打算。
    顾星烟从上帝视角看到，江永年的商团经常把自己垄断的商品吹成是江家的秘方，以此来提升江家商团的地位。
    别看江家位于江家镇这个偏僻小镇，但他们积累的财富已经比一座大城的总收入都要高。
    偏僻的潜台词，可以是隐蔽、安全、好掌控。
    顾星烟对这两个势力都很失望，对姜浩说：“我家的食品虽然以‘兽神’冠名，但不能是别的‘兽神’。”
    姜浩脸色一沉，说：“顾老板说笑了，大家信仰的‘兽神’就是同一个。”
    顾星烟没有跟他过多纠结字眼，转身要走，又被姜浩喊住。
    “那个……我想请教你……您，一个问题。您对负霜鸟、鸩这类的新型灵兽，还了解几种？”
    顾星烟回头，笼统地说：“还挺多的。”
    华夏五千年，民间传闻中的异兽数不胜数，她的见识虽然浅薄，但在这个世界里，的确称得上多。
    姜浩问：“它们的进化规律一般是怎么样的？除了变大、增加能力，还有没有其他的类型？会变弱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顾星烟问倒了。
    异兽故事的出现，本就没有多少证据，彼此间大多也不存在逻辑，都是民间口口相传，最终汇总起来。
    它们往往东一个、西一个；上个朝代有的，这个朝代又变了个样……
    哪有什么明确的规律？
    更别说，是从异世界灵兽变成华夏异兽的类型归纳了。
    顾星烟自己也在摸索阶段，还带了一帮有学术背景的店员一起研究。
    “姜祭司，这个问题太大了，我暂时还回答不了。我只能认出具体的异兽品种。”
    姜浩跟顾星烟对视，总有种被看破心思的感觉，对方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
    这会是自己的错觉吗？
    他只好换了个依旧模糊的问题：“那……有没有灵兽，是缺胳膊少腿的？这是正常的吗？”
    顾星烟反问：“什么算是正常呢？”
    “什么？”
    顾星烟问：“一定要以人类的眼界，来判断生灵是否‘正常’吗？既然是灵兽，万物有灵，它们的存在肯定是合理的。”
    姜浩听后眼睛一亮，耐心地听她继续说完。
    “我举几个例子吧。人类都是两只眼睛吗？可是有古书记载，在东边有个国家，所有人只有一只眼睛，我们叫她一目国。”[1]
    姜浩惊诧得睁大眼，这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
    他明明跟着组织去过那么多地方，从没听说有这种奇人，他们甚至组成了国家？
    顾星烟在他提出异议之前，又继续说：“北边还有个叫奇肱国的国家，那里的人都是一条手臂三只眼睛。”[2]
    她摊手，“你看，一只、两只、三只眼的人都有，谁才是正常的？”
    姜浩被整懵了，贫瘠的想象力实在想不出，三只眼睛一条手臂的人到底长啥样？
    顾星烟又意有所指地说：“牛也是一样。我们常见的是四条腿的牛，但是，这世上也可能有三条腿的牛，它叫獂。”[3]
    姜浩立刻竖起耳朵，心道真是巧了，他就是想知道牛的情况！
    “唔——”顾星烟思考状，“两条腿的我还没看到过资料……”
    “那，那一条腿的呢？”姜浩忙问。
    顾星烟意味深长地扬唇一笑，“那可不得了，夔[kui
    ]牛的名气很大的。”[4]
    “夔牛？”
    “它能呼风唤雨，浑身散发日月之光，声音震天如雷，堪称奇兽。”
    顾星烟没说的是，夔牛最出名的其实是那身皮子，被黄帝做成了战鼓，威震天下，搁修真界，肯定是件了不得的法宝。
    姜浩已经很满足了，只要不是退化生病，就很好了。
    没想到，一条腿的牛也能那么厉害！
    是他以前的认知太过肤浅了。
    不管是人还是牛，就算缺胳膊少腿，也有着自己与生俱来的闪光点。
    反而有些四肢健全的人，还会给别人添乱，甚至坏事做尽，祸害百姓。
    姜浩感激地向顾星烟抱了抱拳，说：“您的这番话，让我醍醐灌顶！世界之大，灵兽种类万千，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作为谢礼，他低声提醒顾星烟：“如果江永年要收购您店里的食品出售，请慎重考虑。
    “江家曾在某个小地方，大量收购到一种宝物，等他们彻底掌握生产方法，就把那个地方的人全都屠掉了，包括襁褓里的孩子。”
    顾星烟目光一凛，眉峰高高蹙起。
    她扭头看向大街对面的江家门面，深色的门匾上似乎还有未干的血渍……
    她在心中感叹，哪怕这里只是一个小小木雕中的世界，也会存在这样或那样城府颇深的恶人呐……
    “谢谢姜祭司提醒，但……我也不想跟你们兽神殿合作。”
    姜浩正处在兴奋之中，丝毫不见遗憾情绪，抱拳道：“那就没办法了，告辞。”
    顾星烟与他分别，听完全程的两个店员想要愤怒吐槽，被她抬手阻止，“先回烘焙坊再说。”
    三人回到烘焙坊的时候，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
    顾星烟特地喊来黑斗，确定它没在外面撒野，耳提面命道：“这几天晚上，天一黑，必须留在屋里，听到了吗？”
    黑斗不解地“汪嗷”一声，问她不去森林里了吗？
    顾星烟摸摸它被养得越来越光滑柔顺的毛发，说：“先暂停几天，不碍事的。”
    店员们全都一脸懵逼，留在店里的人问朱静雨和夏天明发生什么事了，两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今天出门，总共就三件事，给两只灵兽护法，然后分别跟江永年和姜浩谈生意，还都失败了。
    顾星烟开始赶人，“大家下班去吧。”
    店员们稀里糊涂地离开了。
    店里只剩下顾星烟和黑斗。
    很快，黑斗警惕地面朝门外，尾巴也不摇了，龇牙咧嘴，前身压低，随时准备冲出去战斗。
    顾星烟抬手挡在它前面，“不要出去。”
    与此同时，一个血红色的身影从后院里飞了出来，停在店铺门口，同样处于警戒状态。
    是每天晚上都要准时回来吃饭、洗澡、睡觉觉的鬼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