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明大哭起来：“轻语，你不要这样说！我没有骗你！对不起！轻语，你不要这样！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伤害了你！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已经有了我们的骨肉，你不能嫁给别人！轻语啊……轻语啊……你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
    一声声哭喊，情深意浓，听得许多人心酸，立即便有一部份人被他的深情所感动，觉得白青羽可能就是他口里的那个白轻语，只是因为怨恨胡志明逼她为妾，这才故意不肯相认。
    包括舒文凝几个娘子在内，都觉得白青羽多半就是白轻语，此时假作不认识，一是想保住名声，二是想摆脱胡志明的纠缠。
    秦大山急忙大声道：“你别乱说话！我娘子怀的是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你认识的那个白轻语，她已经死了！被你和你娘逼死了！你若真的那么有情有意，就去地下找她吧！她若肯原谅你……不！你就别做梦了，她是不会原谅你的！你不配！”
    秦大山以前是认识白轻语的，因为林进士遇害之后，白令霜有自杀倾向，白轻语就留在林家陪伴姑妈白令霜，时间长达一年之久。
    白轻语性格也很活泼开朗，经常跟着林文涓在田野里走动玩耍，所以跟村里的许多孩子都认识。秦大山兄妹跟她多有接触，算是比较熟悉的了。
    他现在想起来，自家娘子跟白轻语虽然长得是挺像，但仔细对比的话，还是能发现不是同一个人。别看胡志明对白青羽温柔情深有耐心，他对别人可没有这么好的态度，对秦大山更是满怀敌意和憎恶。秦大山对他发起了语言攻击，他岂能容忍？当即就进行了反击。
    他指着秦大山怒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就你那穷鬼模样，岂能配得上我的轻语？！你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麻雀，又怎么可能让女子怀孕？”
    “你……”秦大山被气得满脸通红，但却无言反驳——因为他是真的毛都没有长齐。
    不过，因为现在吃得好了，他的年龄也到了，身体开始疯长，估计一个月能长高一厘米左右，比两个月前高了不少。但是跟胡志明比起来，还“太嫩”了点。
    秦大花立即尖声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你人模狗样就是个畜牲！你连畜牲不如！你娘是老畜牲，生了你这个么小畜牲！你们一家都是畜牲——骗财骗色骗婚，还害人性命！你跟你那个母猪老娘就是杀人凶手！你还有脸到处跟人说你让人家怀孕了！我呸！”
    乡下的孩子，经常避开大人掀起骂战，什么脏话都骂得出口，秦大花也是身经百战的。
    林文涓跟着骂道：“你不是读书人吗？你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不知名节和清白对女子有多重要吗？你为什么要毁掉人家的名节和清白？你还好意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你让人家怀孕了！你这明摆着是要财坏人家姑娘的名声，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杨以善也被勾起了“骂兴”，怒道：“你既然知道人家怀孕了，你为什么不明媒正娶？却要逼着人家做妾？你是猪吗？你是狗吗？只有猪狗才是这样，让人家怀孕了却又撒手不管！”
    杨以善之前也一度以为白青羽就是白轻语，但是长时间相处下来，已发觉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她很喜欢现在的白青羽，而对于从前的白轻语，她比较无感——因为接触少，没有明显的喜欢或讨厌。就算有所接触，每次她和林文涓拌嘴，白轻语也是帮着林文涓的。
    只是现在她知道了白轻语因为遇人不淑而送了命，就忍不住替白轻语抱不平。
    “别这么说！”白青羽很严厉地对杨以善训斥道：“你怎么可以说他是猪？说他是狗？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在侮辱猪和狗吗？他哪里比得上猪和狗？毁人名声和清白，逼人为妾，害人性命，这些事，猪和狗能做得出来吗？”
    杨以善愣了一秒才噗嗤笑道：“对！说他是猪狗就是在侮辱猪和狗！他不配！猪狗都比他正直善良有人性。他就是个杀人凶手！”
    说完，她就趴在白青羽的肩上笑了起来，小拳拳不停地轻捶——真是又喜又爱又佩服。
    白青羽又对秦大花道：“你刚才表现得很好！不过呢，这种脏话最好让嫂子我来骂，我是立志要做一个乡下泼妇的，你还没定亲，得做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是！嫂子，我记住了！”秦大花乖巧地说，然后捂嘴扭头偷笑。
    吃瓜的人民群众顿时把白青羽惊为天人——竟然还有一心想当泼妇的女子？长见识了！
    白青羽又看向被骂懵圈了的胡志明，瞪眼怒声道：“你凭什么说我夫君毛都没长齐？你是跟他一起洗过澡还是一起睡过觉？你啥都不知道，就这么红口白牙地乱说，这是你们读书人惯有的德性？还是说就只是你们胡家祖传的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吗？”
    胡志明：“我……”
    白轻语抢着道：“难道你就毛长齐了？你就能让女人怀孕了？你拿什么证据来证明你笔长齐了？瞧你这一副弱鸡模样，别说让女人怀孕了，你能不能人道我都严重表示怀疑！”
    “所以，你就别再说我怀了你孩子那种鬼话了！说出去谁信哪？你就不能算是男人！”
    吃瓜群众哄堂大笑。
    胡志明哀怨地喊道：“轻语，我能不能人道，你还不清楚……”
    “别叫我！我听着犯恶心！”白青羽还没喷够，继续喷道：“我不是那个白轻语，那个白轻语已经被你和你娘逼死了。还有，你也别再来纠缠我了，我只爱我夫君一人。你这个无法人道的玩意儿，根本就不配任何女人喜欢！”
    胡志明被骂得有些冒火，有些愤然，质问道：“轻语！你就一点不念咱们从前的感情了吗？那些誓言你都忘了吗？还有你肚子里……那是你跟我的骨肉啊！”
    秦大山愤怒地大喊：“那是我的孩子！跟你没有关系！”他已开始变声，是公鸭嗓。
    白青羽懒得继续跟胡志明解释，她甚至希望能保持这份“解释不清楚”的关系，好让真正强暴她的那个男人以为她就是白轻语。
    她问：“你既然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为何不娶她进门？”
    胡志明无奈道：“我娘不许。”
    “你娘不许，你就不娶了？”白青羽质问道，不等胡志明说话，她又继续道：“看来你是个大孝子！你娘不同意的事，你就不敢做也不会做，对吧？”
    “那么，你要了她的身体，毁了她的清白，让她未婚先孕，你娘就是允许的了？所以，身为大孝子，你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娘教唆的对吧？”
    胡志明忙摇手道：“不是不是！我娘没有教唆……”
    白青羽立即问：“那就是你自己设计骗财骗色？”
    胡志明忙摇手道：“不是不是！我对你是真心的！”
    白青羽：“那你为何不娶她？为何要逼她为妾？”
    胡志明：“是我娘的意思，我娘不同意她做正妻。”
    白青羽：“你既然这么听你娘的话，那你害她未婚先孕就是你娘教唆的？”
    胡志明顿时无言以对，他好像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他自己骗财骗色，要么是他娘教唆他骗财骗色。
    “你没有话说了吧？”白青羽挥手如同赶苍蝇一般，不耐烦地说：“诶~走吧走吧！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为那个可怜的姑娘守节一辈子。如果你良心被娘吃掉了，就去娶那个县长家的千金吧！”
    胡志明如遭雷击，他不敢相信从前深爱他的白轻语会如此绝情。
    他正要重新拿孩子说事，白青羽已抢先道：“不许再提我肚子里的孩子！这是我跟我夫君的孩子！跟你没关系！你要是再提，小心老娘揍你！还有，在我看来，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这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无论是从前……呸！我们没有从前！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看不上你！”
    人群中有好事者，笑着大声问道：“他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言外之意是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男人的？看过还是用过?
    白青羽轻蔑一笑，说：“他是不是男人，你们让他当众拿出证据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众人大笑，马上便有人怂恿胡志明：“喂，那个少年郎，你快把证据拿出来看看啊！”
    这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起哄的人便更多了，纷纷催促他快拿证据出来看。
    胡志明又气又急又尴尬，但是他也不笨，突然指着秦大山道：“那他怎么证明他是男人？”
    白青羽慢条斯理地一笑，道：“他不需要证明啊！他是我丈夫，我知道他是真男人就行了啊！我们已经有了共同的骨肉，这就足够了！”
    “而且，我们会一直相亲相爱，然后一起慢慢变老，儿孙满堂。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温馨和浪漫，跟你这个毁人清白的人渣也说不清楚，我们根本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
    秦大山被她的这番话感动到了，他和她十指紧扣，一脸得意地对胡志明说：“看到了吧？我们很恩爱的！你快滚吧！别来破坏我们夫妻关系了。我们恩爱得很，羡慕不死你！”
    白青羽先冲秦大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对胡志明道：“行了！你快走吧！你若真的一往情深，就这辈子别娶妻……也别碰别的女子了！否则，你有何脸面说你信守承诺？”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白轻语，咱们的名字同音不同字！你若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两口子对你不客气。我警告你，我就是一乡下泼妇，我打人很痛的！”
    胡志明犹不死心：“就算名字是音同字不同，可是你们的长相……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白青羽：“就是这么巧——长得像而已！天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你孤陋寡闻没有见过，不代表天下没有。不妨告诉，除了你，也有别的男人说我长得像他们的意中人！”
    然后就用夸张做作的腔调说：“哎呀！真是拿你们这些男人没有办法！人长得美，就是这么麻烦！不过我也习惯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她翘指若兰，捋了捋两耳的头发，轻抚自己的脸颊，凹了个前突后翘的造型，叹息道：“拥有这惊世骇俗的美貌，就得承受这无数狂蜂浪蝶的骚扰——真是烦死人了！老天爷哪，你为什么要让我生得这么美啊？我愿意用我十分之一的美貌，换取一生岁月静好！”
    群众发出一阵喷笑——这娘子脸皮真厚——有一种想打她的冲动。
    李公公就忍不住轻轻打了她一下，笑斥道：“你这死孩子，说话咋这么气人呢？气得我都打你了！”
    白青羽肯间破功，恢复平时自然放松的状态，缩着身子避开道：“我又不是气你！”
    林文涓和杨以善追上去用小拳拳不停地打她，嘴里笑道：“就是就是！咋就这么想打你呢！打你打你打你！”
    “诶！我闪！我再闪！打不着了吧！哈哈哈……”白青羽左闪右避，动作敏捷、笑声张扬，纤腰灵巧，宛如灵猫，转身间裙裤飞扬，健康而美好。
    三个姑娘的打闹，优美如舞蹈，让吃瓜群众觉得青春无限好，可惜我已老。
    胡志明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也感觉到，眼前的白青羽和他记忆中的白轻语，除了容貌相似以外，性格、神度、说话风格已完全不同，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看到人家一家人欢乐嬉戏的样子，想到自己如今形单影只，甚至可以说是身败名裂，忍不住悲从中来，掩面大哭起来。
    他的书童胡安这时才敢上前来劝他，拉着他的衣袖说：“公子，或许……真的只是认错了人呢！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与胡志明一同来的几个少年也都觉得有点无地自容，毋庸置疑，他们都被大家视作跟胡志明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是同一类人。
    不管是胡志明认错了人，又或者是“白轻语”移情别恋，对于他们来说都都是落人笑柄。
    被如此多的京城人民当个笑话围观了这么久，他们觉得很丢脸。
    两个少年上前，一个对胡志明道：“胡志明，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子！”
    另一个则对蒋子炜道：“子炜，你呢？还要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我……”蒋子炜扭头看向黄铭星——好不容易遇上了，总得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才对。
    可黄铭星却眼观鼻、鼻观心、心若沸水，表面上做好一个丫鬟本份，心脏却怦怦乱跳，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
    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觉，原来他长得这么好看啊！
    我现在还配得到他的爱慕吗？
    他会娶我吗？可我现在是奴婢，配不上他了啊！
    肯定做不了他的正妻，只能做妾了！
    去了他家，他会一辈子对我好吗？他能护我一辈子吗？
    万一他……他肯定会娶妻的呀！到时候我怎么办？
    还有他的父母，肯定会嫌弃我的身份吧？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不要答应他？拒绝他？答应他？找绝他？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