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i'm out， i don't use paper money much. besides...“（出门在外，我不怎么用纸币的。更何况……）
    李先然字正腔圆的伦敦音忽然平淡的变为大夏语。
    “更何况……你只是暂时帮我照看钱包，就无需费心了。”
    伊索·米勒的注意力全在前面，没有听清李先然的后半句，当然也听不懂。
    不过他经常来爪哇岛，自然能够确定这语言不是千岛语。
    或许是某个岛屿上的俚语？
    在伊索·米勒眼里，李先然是黑发黑眼睛，和爪哇岛的本地人差不多，只是肤色白了许多，不过这也没什么异常。
    但是李先然那过于平淡的眼神，他不太喜欢。
    所以他的眼神变了，原本瞳孔里的笑意全都变成了漠然残虐。
    钱包被他塞进战衣外侧的碳板口袋里。
    这时，忽然远处传来扑棱棱的声音，沿着航路行进的飞车恰好撞入了一大团浓雾之中。
    一大片红翼果蝠闯入迷雾中，被飞车的噪音和乱流干扰，直接穿过车厢，带起一片哗啦啦的聒噪音。
    伊索·米勒保持着身躯微微站起前倾的姿态，垂下的眼神看着李先然安安静静放在腿上的左手。
    那个黑色的手环映入他的眼帘。
    他森然一笑，语气平缓：“没关系，brother，我接受你诚恳的解释。我看你的手环不错？你把左手抬起来让我仔细看看款式。”
    听到伊索·米勒的话，李先然多看了对方一眼。
    确定听懂自己刚刚说的最后一句了么？
    李先然嘴角挂起一抹讥讽，漫不经心的抬起手臂搭在椅背。
    ……
    伊索·米勒看到对方真的抬起手腕，他贪婪的舔了舔嘴角，尽可能的放平缓语气：“brother， i saw you just paid with your bracelet. transfer the money from your digital wallet to me， and i'll let you go today...“
    （兄弟，我看到你刚刚碰触手环付款了，你把里面的钱转给我。我就会放过你，否则……）
    说话时，他放在李先然脖颈前的匕首微微加重力道。
    此刻伊索·米勒很满意自己的措辞和语气，他自认为在这句话里对威胁和平缓的感觉分配的刚刚好。
    这也是他这些年来无数次操作自己总结出的经验。
    当能够威胁生命时，哪怕只给一点点生还的希望，对方都会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那般不顾一切。
    这时候原本不好谈的条件也就变得好谈了。
    也不是没有不开眼的家伙试图反抗，不过伊索·米勒可是有着游武境6重的实力，再加上丰富的野外作战经验。
    所有试图抵抗的人都被他割了喉咙。
    为此，伊索·米勒在狩猎者团队里有了“割喉者”的外号。
    他甚至常常引以为傲。
    当然……
    眼前这个小子真的转账之后，最终结局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化作这片森林脚下的腐殖质。
    在爪哇岛宰个土着和平时吃饭杀只鸡没什么区别。
    可是，就在他认为事情会像预想中那样发展时，他却看到李先然明明被匕首抵着喉咙，却是微微侧目望来，淡定摇了摇头。
    “i refuse.“（抱歉，我拒绝。）
    伊索·米勒眼中一寒，匕首竟是猛地收回，在空中抡过半圆，化作一道寒光重重切向李先然的左肘。
    那力道和速度之快，竟是要将李先然的左手直接切下！
    而伊索·米勒的左手也高高抬起，五指猛地扣向李先然嘴巴。
    两个动作同时出现，动作快如闪电。
    任谁也想不到前一秒还在心平气和问话的人下一秒就要将你的胳膊砍下来！
    伊索·米勒的瞳中闪过残虐的神色。
    相比起割喉，断肢也是他的爱好之一！
    然而这一刹那——
    那看上去明明只是随意搭在靠背上的左手刹那消失。
    嗞啦！
    锋锐的长匕首瞬间切入椅背大半。
    【切空了？】
    伊索·米勒后背汗毛尽数竖起！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全身。
    此刻他捂向李先然嘴巴的手掌，则在即将覆到对方面部时，被人从手背方位直接捏住手腕。
    然后细碎的骨裂声响起。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那近乎闪现般出现在半空的右手，抓着自己的手腕一折，猛地反罩向自己的嘴巴。
    “唔……”
    他的痛呼声被手掌直接压回了喉咙里。
    伊索·米勒的瞳孔缩成针尖，他惊恐的看着那个黑发青年屈膝一跃。
    恐怖的劲道从嘴巴上传来，后仰的头颅带着身躯，被瞬间撞出车厢。
    “到站了。”
    李先然的声音冷静而沉稳，大夏语再次响起，一如既往的平淡。
    【我听清了，这是……大夏语言。他、不是千岛人……】
    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随即便是剧烈的失重感。
    咚！
    一声重响。
    伊索·米勒胸口的碳板弯折出一个明显的凹陷。
    他的胸腔瞬间塌陷……
    足以抵御猛兽咬合的战衣，根本扛不住这从高空直坠大地的膝撞。
    还在半空时便已失去了生机。
    他的尸体在火山灰覆盖的街道上弹跳了两下，最终陷进厚厚的泥浆里，一只沾满灰尘的靴子高高翘起。
    李先然掸了掸身上的灰，仿佛掸落的是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然后平静的从对方战衣外口袋中抽回了自己的钱包，缓缓站起，回望天空。
    浓郁的雾气阻挡着视线，飞车轮廓在天空若隐若现，仿佛一只掉队的虎鲸，带着突突的发动机引擎声远去。
    麻木的土着司机根本不知道后方发生的一切。
    轰隆隆~~
    远处的云层里传出阵阵雷声，鼻翼间也泛起微凉的湿意。
    李先然收回视线，看向四周，瞳中有一抹神火如烛。
    原本被浓雾遮蔽的视野渐渐恢复。
    降落的地点很微妙，恰好在城市边缘，足以看到城市的一隅。
    茂物，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如今在火山灰的笼罩下，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墓。
    远处残破的建筑物被各种奇异的藤蔓植物缠绕，空气中弥漫着腐败和潮湿的味道。
    滴答……
    一滴雨水掉落在鼻翼上。
    李先然伸出手指，近乎同步的接住又一滴下落的雨点。
    他也感受到身后背包里那反应强了许多的星能流动……
    “源罡天果自发与天地共鸣。”
    “还真是来对了地方。”
    一把碳纤维伞缓缓撑开。
    李先然迈过尸体，撑伞淡然向远处走去。
    噼啪……
    雨落成线，在伞面上敲击出朵朵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