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这场搜查天命教残党的风波到此为止，回归到平常。
    可针对灵狐族的举措，即使别人看不出来灵狐族自身不可能看不出来。正道得罪灵狐族得罪到一半，既没达成效果也没让灵狐族损失到无法抵抗的程度。
    一切卡在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
    灵狐族此时……还真不好直接和祂们撕破脸皮。
    这也是商道带来的弊端。祂们运用商道和其它门派做生意，其中一部分靠的就是打交道，撕破了脸皮即使商道还在也会影响生意。
    青堰此时并不着急和恼怒，手中端起茶杯，直接将茶全部倒进嘴里。
    这是灵狐族的危机，也是最好的转变的机遇。
    祂在向异血下注时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正道今日封灵狐族的商道，明日也能做别的事，继续待在正道反而让灵狐族自身束手束脚。
    如今天命教没了，灵狐族和游离在正道外的异血合作，灵狐族一旦脱离正道肯定会被推到敌人的位置上。
    青堰看向白书意，“意修士是否想过结盟？”
    “没有。”白书意略加解释道：“结了盟，很容易成为下一个正道，然后和下一个邪道对峙。”
    那不是她需要的结果，她也不想书院和北地城与别的组织彻底绑在一起。
    青堰目光微转，“那，意修士打算如何应对现在的局势呢？”
    白书意拿出一打的契约书放到桌面上，“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举措。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吗？我给你你需要的东西，你交换给我我需要的东西。”
    白书意对上青堰的眼睛，“灵狐族需要什么？”
    青堰目光微怔，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灵狐族需要脱离正道，以及脱离正道后能依旧安全。”
    白书意抽出份契约书，推到青堰跟前，“那就交易树林确保你们的驻地安全。你可以先看看，考虑考虑。”
    青堰有些意外地翻开契约书。
    看完契约书的内容后祂心中奇异的情绪更甚。白书意所说的交易真的就只是用灵材交易树林确保驻地的安全，其它的内容丝毫都没有提及。
    这交易太正常了，完全看不出白书意的态度和倾向。
    青堰的目光从契约书上移开，看向白书意。
    “你有顾虑。”白书意的语气很肯定。
    青堰也不再避讳，“意修士与灵狐族合作、相互支持，只是我们两边都还未有过具体的表态。”
    白书意理解地点点头，青堰提起“结盟”就是想彻底确认阵营。
    “合作可以撕毁，盟约可以背弃。”白书意接着道：“不如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你再考虑考虑是否要继续合作。”
    青堰：“什么秘密？”
    白书意抬手用术法展示出另一处深渊裂隙的景象。这些年她一直在找不同的深渊裂隙，这只是其中之一。
    生息与死息同时从深渊裂隙中涌出。
    白书意神色平淡的简单向青堰说出了深渊的真相——深渊是世界的边界。
    磬声的修为还未达到十二域，没感受过那种被压制住修为的感觉，听闻这些事后心中震惊但没有太多负面的感受。
    青堰却是半边身体都凉了下来。
    一瞬间祂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放在盒子里给人观赏的摆件，摆件自然不能太强，至少不能强到会损坏盒子。
    祂见白书意神色如常，又将目光看向阅海。阅海的神色同样没有太多的变化，说明祂也知道或者说有类似的猜测。
    “……你们。”
    “等到时机成熟我就会去寻找离开的方法。”白书意拿出自己的诚意：“如果那时候我们还是合作关系，我会将离开的方法告知灵狐族。”
    方法给了，能不能离开就看祂们自己了。
    她不清楚盒子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提前做些准备多一个合作者总没错。
    白书意不受生息死息影响，目前祂所知的对深渊探索最多的就是白书意，最大可能找到突破修为或离开方法的自然也是白书意。
    而且白书意说的是告知灵狐族，不仅是祂自己。
    青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我相信你和你的猜测。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白书意露出真诚的笑容：“合作愉快。”
    灵狐族沉寂了十天，随后高调宣布对各门派的不信任非常失望，灵狐族不可能窝藏或帮助天命教残党，后又直接撕毁与正道的盟约，宣布与北地城的合作。
    消息刚传出还未等正道做出反应，淡青色树林的幻影覆盖上灵狐族的所有驻地。
    一时间十二洲中到处都是淡青色的树林。
    灵狐族的驻地基本是在城池和大门派附近，树林颇为兴奋地在各个分枝间乱窜。祂还是头一次放出这么多的分枝，有一种整个世界都被祂笼罩起来的感觉。
    祂喜欢热闹的地方！
    与树林的兴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现在十二洲的所有门派都陷入死寂。
    “青堰！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青堰悠闲地甩动狐狸尾巴，“只是寻找到一位新的合作者而已。除了我不再是正道外其余的合作都可以如常，不是吗？”
    不理对面人的气愤，青堰很真诚的在虚情假意的说话。
    “其它的也就算了，诸位竟然怀疑我与天命教残党勾结，真是伤人心。想必现在各位不会再有这样的疑惑，毕竟以意修士的作为不可能容得下天命教残党。”
    青堰顺着祂们之前的作为，把对面的话都堵了回去。
    “——你！”
    青堰捏着灵器放回桌面上，“有事不如等我忙完再聊。”
    另一边，白书意带着交易到的灵材回到无底之海上。她手里捏着树林的分枝，淡青色的树枝像虫子一样胡乱扭动。
    她检查两遍树林的状态，发现祂只是有点兴奋过头，把祂揣回口袋里。
    树林最喜欢无底之海中的猎物，她现在不需要灵石更需要灵材，手里有猎物，而灵狐族手里有灵材。
    刚刚好。
    白书意将灵材都收起来，掏出之前去无底之海中找裂隙时存的猎物，交给树林，“都是你工作换来的工资。”
    树林伸出藤蔓一点点卷走猎物，一边卷一边将想吃的全部吃掉。
    白书意捏捏口袋里的小树枝。
    之后就看各门派如何走下一步了。不出招，她就继续发展书院，出招她也奉陪到底。
    ——
    没有十二域修士又对付不了树林的门派此时反而不再恐惧，反正都打不过。正道对付不了，异血也对付不了，异血对付祂们甚至不用自己出手。
    与其夹在两者中间不如闭关吧。
    当初白溪洲中小门派闭关谢客的盛况蔓延到全部十二洲。
    浮云书院连续几年招生，加上第一批结业的学生回到家，浮云书院与北地城的事传播开，树林的出现在普通人中反而没有带来多少变动。
    如今心中最为恐慌的是那数个死了十二域修士的门派。
    临月宗内，临月宗宗主目光盯着一个方向出神。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森林目前在各处只是虚影也改变不了那些就是森林的分枝，随时可以疯长释放出空间乱流。森林的空间乱流弥漫的地方不就是异血的后花园？
    而如今灵狐族退出了正道转而与异血合作，想要封锁灵狐族的商道还要看异血的态度和反应。
    异血和正道。
    木山岭和天命教都已经消失，临月宗能在博弈中存活下去吗？
    临月宗的宗主一瞬间竟然因为木山岭和天命教有了种唇亡齿寒的感觉。祂后知后觉去看自己的手，这才发现祂的手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