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样有问题?”
“没问题。”白书意摊开图纸,指向图纸上织布机需要手操的部分,“这里能改成用其它机器操控的吗?比如让它自己动起来。”
“可以是可以。”磬声解释道:“只是再改的话它就要回到一开始问题上,只有修士才能使用,还不如刻上灵纹搭配灵气更方便。”
“那暂时就这样。”白书意再把图纸收起来。
她总感觉机器不需要人控制也不需要灵纹灵气就能自己动起来,印证过后可以确定这也是一种错位的认知。
离开书院,白书意回到无底之海,到达门附近。正道已经打到芩何洲,现在门附近并没有人。
她传送到门的旁边,上半身探入门的内侧,然后将灵气注入双眼。
只一瞬间,一种刺痛的感觉从灵体深处蔓延开来,愈来愈强。
白书意感到有液体从双眼中流出来,可能是眼泪,也可能是血。她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睁着自己的双眼仔细观察前的景象。
深渊裂隙之外的“深渊”没有变成盒子一样的模样。
她现在仿佛站在一条河边,融合了生与死的河从她不远处流淌而过。裂隙只是恰好在其中死息浓郁的地方,所以流淌出无穷无尽的死息。
白书意记下所有能看到的东西,而后闭上眼睛,从门中撤回来,眼前的世界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白色的幕布看不真切。
她伸手刮下一滴眼中流下的液体,一滴银灰色的液体在凝在她的指尖上,她现在看不太清,但能感受到液体上的气息,那是她的血。
负责疗愈的兵虫从虫巢中出来,轻轻蹭了蹭白书意的脸颊,血液消失,痛感也淡去许多。
白书意眼前的视线缓缓恢复正常。
她看着眼前的门,想了想还是传送回了书院,找到水花。
水花看到白书意的时候瞬间愣住,“不是,你的眼睛怎么了?你不是才走没多久吗?这么一点时间你干什么去了?”
白书意这模样肯定不是对战留下的伤,水花感觉是白书意自己做了什么事。
一连串问题和水花的模样让白书意察觉到异常,凝出水镜照一眼,镜子中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变成了银灰色,乍一看像是瞎了。
白书意:。
“出了一点意外。”
水花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书院和北地城名声不同以往,也背负上了许多人的未来。祂都不敢想白书意如果出事,祂们面对正道和天命教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最后祂还是沉默地拉着白书意进入医馆给她检查眼睛。
所幸的是确实没有大问题,兵虫已经治好伤白书意本身又有生息去疗养。
白书意临走前拍拍水花的肩膀,“不用担心,在想做的事完成前我不会去找死的。”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了。”
——
“……安居城。”顽石重复村长所说的城名字,抱起自己的碗离开,回自己的住处去。
碗是城里发的又大又新的碗,碗里是热腾腾的饭食,住处是城里安排的住处,祂现在穿的衣服也是城里织出来的布做成的衣服。
每一样都是祂以前想要但没有的东西,现在都有了。
饭堂内可以坐着吃饭,还可以加饭,可是祂想在自己的房间里吃。房间不大,不过祂家里只有祂自己,住着还算宽松。
和祂一样到城里来的人很多,城里整整十二层的城区已经陆陆续续被填满三个城区。
消息栏旁边,木傀儡正拿着纸张往上面张贴,看到有人驻足,木傀儡按照灵纹设置出声朗读上面的消息,一边读一边用手指出对应的内容。
这里的人基本都不识字,这样才能把消息传出去。
顽石在旁边仔细听完,在木傀儡询问是否要再读一遍时摇了摇头。
“……读书,学习手艺。我、我可以去吗?”
木傀儡点头,“课程会在晚饭结束后开始,在广场中,所有人都可以前去。休息日全天都有课程。”
只靠布、衣服这样普通的商品,造城的成本都收不回来,城里需要更多会精细手艺的人。
顽石下意识去闻闻碗里的肉香,不是在做梦。
真好啊。
——
天命教外,堆息身着灵甲端正坐在桌边。
祁护法、千护法等五个护法接连死去,目前天命教中能出手一战已经没有几个。祂虽然信任祂自己的实力,但这一路过来,未免太过顺利。
异血一人尚能连破数位十二域修士,天命教总不可能一张底牌都没有。
“掌门,其它门派中人前来询问,何时攻破天命教山门?”
“再等等。”堆息思索后招来负责其它地方情报的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变动?不论大小都说出来。”
“……其它洲中的变动只有这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既然掌门问了祂都要如实说出来。
“芩何洲中倒是有其它的变动。异血在千灵塔原先的位置上建起了一座城,让人在里面织布剪裁衣物,有许多芩何洲中的普通人在往那边赶去。”
千灵塔遗留的那片区域原先被异血灌满死息,除了异血估计没人能接手,异血占了那片地方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织布裁衣?”堆息心中狐疑。
这事本身没什么问题,很多门派自己也会招人做些日常使用的物件。
只是异血先是建城、事农、办学,又是造这些东西,一步步的太过稳健,单看做事完全看不出异血当初说话时轻狂的模样。
以十二域修士的感知,可以确定异血当初没有说谎。
现在再说怀疑已经没什么用。
回想那天的境遇堆息神色微冷,只要突破了修为,区区异血,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到时候十二洲都是祂的囊中之物。
“传令,一刻钟后集结,攻占天命教!”
此时,天命教外的不远处,白书意坐在一棵矮树的枝丫上,从远处观察天命教内的战况。
连死了五位护法,如今天命教更是一战即溃。
“祂们门中那个会占卜的长老呢?”
阅海从旁边的树荫下现身,同样在看天命教的方向。
“那位常年不现身,只是偶尔有人能得到一些祂的占卜信息。除了还没到来的事,占卜都已经成真。如果祂占卜到如今的境况,应当已经离去。”
“祂对生死之事很敏感。”
白书意:。
这说法真委婉。直白点来说就是祂怕死,如果祂占卜到自己会面临死局就会提前跑路。不得不说占卜这能力确实好用。
“滑不留手的。”
白书意想到什么,拿出那枚存着被替换的人的名单。
如果只是替换掉那些人,确实没什么用,但如果是把天命教中的高阶修士隐藏成那些人,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问题就是那些人藏得太深。即使找到祂们中的所有人,也还要将祂们放倒,一个个深入检查记忆才能确定祂们到底是谁,在确定以前可以说是毫无证据。
——她不打算把倒相镜拿出来当做证据用。
这事该愁的也不是她,是正道中人。经此一遭,正道与天命教之间的仇再无化解的可能。
白书意手里晃着玉牒,继续靠着树干看戏。
明面上的天命教倒了,正道就没必要再顾忌她,甚至可能会再对她出手。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打算归入正道,不说过往的恩怨也还有那么大的隐患埋着。
不论是正道讨伐天命教,还是天命教潜藏进正道,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祂们互相消耗,然后融为一体。她现在要做的就只是应对正道了,而应对正道,她已经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