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意耳边忽然传来声响,她开口说道:“稍等一下。”
她眼前的景象一转,木山郡外的景况出现在她眼中。
许多飞舟正陆续进入木山郡,这次前往木山岭的灵舟风格各不相同,或是华贵或是精致,很显然是各门派更常用的座驾。灵舟的速度不急不缓。
木山岭出事了。
阅海也随后拿出自己的玉珏。
灵狐族是白溪洲中的世家而且同为正道,青堰比两人要先得到消息,搞清楚状况后还是感到意外,“祂们动作挺快。”
十二洲中除去北地和芩何洲,每一洲都有一个最强的门派充当一洲领袖,来决定与统筹洲中的大小事宜,芩何洲也是如此。白溪洲原先的众门派之首是木山岭。
如今木山岭先是失去门,后又失去一位十二域修为的修士,这个位置祂们肯定是坐不稳了。
此时,白溪洲中稍有名头的门派也都不再闭关了,派人前往木山岭议事。
白书意看向青堰,“你不用去吗?”
“我倒是想去,可惜祂们不让世家坐那个位置。”青堰表露出几分遗憾,“之后要等祂们提出章程后再去。”
白书意端起茶杯,抿一口热茶。
虽然现在和灵狐族是合作关系,说真心话她挺赞同这个规定。世家本身比如今的门派还要封闭,也是因为这个大部分世家比各门派衰落得更快,灵狐族是靠着商道才保留下较高的地位。
青堰忽然说道:“你所说的交易我接下了。毕竟是尸骨还乡的善事我也不多收报酬,只要些族人们的辛苦费。”
一个外人能想清楚的事,祂自己这么多年也早就想明白。
灵狐族作为一个“世家”已经走不了太远,也幸好支撑灵狐族至今的是商道。如今有改变的机遇,赌一把就赌一把吧。
白书意将另一枚乾坤袋递给青堰,露出笑容,“该拿的报酬还是要拿的,合作愉快。”
谈完交易,青堰见白书意和阅海都没有离开的意思,自觉离场,“族中还有事要处理,便先走一步了。”
包间的门再次关上。
白书意拿出一枚玉牒放到桌上,“海市蜃楼中能查出相关的消息吗?比如祂们间的共同点。”
这是她自己找出的那些修士尸体的信息。
阅海接过玉牒,眼底闪过灵光,“共同点……祂们都不是大门派中的修士,资质不上不下,修为不高不低,做事不声不响,而且都去过千灵塔。”
过了片刻,阅海补充道:“祂们中的大半无牵无挂,其余的也都和家人不亲近。”
这一点倒是不奇怪。修士的寿命长普通人的寿命短,即使是世家与大门派修士也很少有一家人全部成为修士的情况,导致很多修士的亲人早逝,亲缘淡薄。
白书意目光微转,这样的人被替换很难被发现、很难证实。
很难说这些人是天命教为什么事做出的布局,替换那些人除了隐蔽外实在找不出什么别的优点。
处理完交易,白书意传送回无底之海上,随意找了处地方圈出一块封闭的空间,然后把倒相镜的本体与器灵取出来。
器灵刚出来就扭动起来,祂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抹掉了我身上的印记,是想契约我吗?’
“不怎么想。”
倒相镜:……
‘那、那你想做什么?’
白书意屈指敲了敲镜面,“人数数好了吗?”
‘……还差一点点。’
“你把人脸放出来,我陪你慢慢数。”白书意抬手把器灵揣回镜子里,又搬把椅子出来坐在镜子旁。
倒相镜扭扭捏捏的不太情愿,但镜在屋檐下,不得不听话。
“……一千三百二十九。”
白书意把这些人的面容与信息都刻印到玉牒中,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被吞噬了灵体,从倒相镜中就能查出祂们的过往与记忆。
那些人和阅海给出的信息一样,平庸而且没什么让人记住的点。
白书意目光盯着镜面,镜子中没有倒映出她的身形。
倒相镜被盯得整个镜子一起抖起来,‘真的只有这些人!’
白书意疑惑地向前凑,“你看起来很怕我,除了第一次见面时的一小会,镜子里再没有照出过我的样子。”
倒相镜:‘……’
“还是说你照出我的模样的时候看到了什么?”白书意扬眉,“想清楚了再说,我能看出你有没有说谎,而且我不一定非要留一个镜子在身边。”
倒相镜:人都一样又坏又凶!
倒相镜踌躇的试探道:‘我看到了死亡和生机的海洋,还有一个庞大恐怖的莫名的存在,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祂好像在沉睡。’
过了一小会祂才继续说道:‘我总感觉……只要祂苏醒过来,整个世界都会崩塌消失。’
祂没敢说的是那个恐怖存在给祂感觉和眼前人盯着祂时给祂的感觉一模一样。
白书意:?
什么东西?
“你再看看?或者照出来给我看看。”
‘我不要!’倒相镜剧烈挣扎,怎么说都不愿意。
白书意遗憾的把祂揣回乾坤袋,倒相镜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的躺进去。
从灵体反应来看,倒相镜没有说谎,至少祂说的就是祂所认为的“真话”。所以祂说的到底是什么?倒相镜照出的是照镜子的人本身,那总不会是指她自己……吧?
倒相镜确实暂时不能拿出来,她得先搞清楚一些事。
之后一段时间木山岭内风起云涌,安置点中的伤患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想要回家或离开的人全部安排送走,想留下来的给祂们安排住处,原地用术法建起新的城池。不论是离开还是留下来的人,白书意都给了祂们一些从千灵塔那捞出来的金银灵石。
考虑到灵石可能引来祸端,祂们可以将金银和灵石都领走,也可以将灵石寄存下来或者不要灵石多拿些金银珠宝。
留下来的人没有太多顾虑,离开的人基本只要了金银或者将灵石存下来。
白书意到城门口时,城里的新住民们正在给城门刻上名字,“新日城?”
水花从城里溜达出来,“这名字是我和绿棘祂们一起选的,怎么样?”
白书意思索了一下回道:“我还以为会取更类似新生的名字。”
水花转头去看城门下忙碌的人们,“那太明显了,像总是在提醒祂们之前过得多糟糕,这样就挺好,每一天都是全新的一天,对所有人适用。”
——
灵狐族人打开玉牒循着地址找过去,映入眼中的只有一座荒屋,屋里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不远处的邻居看到有人过来找人,过来询问一句,“几位大人是来找小旬一家的吗?”
灵狐族人点头,“这家人已经离去?”
邻居叹气道:“人都死了,也可以说是都走了。当初祂家孩子两天没回家,四处找遍了没找到人,祂们又进山去找,最后祂们自己也没能回来。”
灵狐族人看一眼骨灰,准备带回去。
邻居看一眼那盒子,“大人来这里是?”
“这是旬为的尸骨。”灵狐族人随口说道:“是意修士从芩何洲取回来的,听闻还救出了许多被抓去的人,可惜,祂没能撑到那个时候。”
邻居看一眼屋子,又看一眼盒子。旬为失踪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应该不是上门来的骗子。
“我叫安梓,大人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如把尸骨给我吧。”安梓说道:“我和祂们一家当了二十多年的邻居,祂家里人也是我葬的,我把祂葬到祂的亲人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