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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的那一刻,天空似乎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约瑟夫对雨的态度十分平静,他也并未立刻向白无一等人部署任何任务,也未做规则外限制,而是大方地放任他们自由活动……哪怕身为选手,他一定是知道其他人是要怎么行动的。
白无一撑了一把小伞,走在前往食酒坊的路上,出于对隐匿性的考虑,他也没有带走那只巨大到难以忽视的“泰迪”。
他倒不是想要去跟着大抵也是去了这个方向的莎莉,而是食酒坊显然是一个工作地点,庄园中的仆从也罢其他可能的居民也好,应该都是会经过那边的,而所有选手的伙食也应该是从这里准备的。
并且,如果外来了什么人,其食物也应该会从这里准备,若是白无一等人想要从食物中动什么手脚,可以直接进行操作的食酒坊显然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前往食酒坊的路依然要通过花园,这里算是庄园的中枢,四通八达,而屹立在其中的雕像便更像是中枢中的核心,在被雨滴浸润后,这本来有些灰白的雕塑显得色泽深邃了一些,质地也更为滑腻,其他倒并无什么异常。
四周缤纷的花海已消失无踪,只是绿茵变得更茂密了些许,并不算正常,哪有被剪裁过后更加茂密的草地呢?即便那被裁下的是花朵。
负责清理的女仆已不知所踪,之前早餐时,白无一也并未在服侍人群中再见到那熟悉的面容,不知她是有别的事务要操劳,还是,因这一剪,便遭遇了灾祸?
无论如何,白无一沿着石板路来到了食酒坊。
食酒坊并不只是一个厨房。
这一点其实从名字便可看出来,但对于身为龙国人且出身平凡的白无一来说,一下从字面上联想出所谓食酒坊会是一片田地、厨房、农舍、酒坊四处功能皆具的宽阔地点还是有些太多困难了,特别是当他看见那一座宽大的、被整理罗列着酒水与食粮的仓房时,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食酒坊是一片建筑群,并不是一个单独建筑,主要结构皆以板木为料,看似有些落后的材质却在稳固同时额外保留了一番古色韵味,昨夜的风雨未能掀翻这一片质朴木屋的盖头,现有的雨滴也并未使木板发出任何吱呀作响的噪音。
“欢迎您,白先生。”
一名身着农户装束的中年男子从鸡群间直起腰,手中还拿着一袋满是谷粒的袋子,像是麻布材质的,他脸色苍老却红润,有着一副蓬乱的灰白胡须,看起来体格瘦削却精干,灰色的双眼平静凝视着白无一,说:
“您来这里是来参观的吗?之前,还有一位客人也来了这里,若您需要找她,我可以引路。”
“……暂时不。”
“好。”
中年人点点头,继续着手边上的农活,即便是诡异副本,他所做的一切却似乎和正常生活没有丝毫的不同,鸡群围绕着他的脚边咯咯哒哒地叫着,争抢着他熟练泼洒出的谷粒,随后又在中年人熟练的驱赶下回到鸡笼避雨。
白无一注视了一番后,转身走向其中一个最大的木屋,这里的招牌上用漂亮的花体字勾写出了“酒坊”一词,白无一先敲了敲门,马上一个穿着白衬衫,看起来精明能干的马尾辫女性便走了出来,看到白无一时微微一怔。
“哦……我没想到会有人来……”
那女性迟疑地开口:
“也许是我准备得太少了……无论如何,主人已经告诉过我您的事,白先生,如您所见,这里是阿多尼斯庄园的酒坊,存放着许多酒水,也自酿了一些……我们这里主要出产白葡萄酒,也酿一些葡萄酒和威士忌,如果您需要,您可以自行挑选任何酒水去品尝,请。”
言罢,女子侧开身,朝白无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无一自然是没兴趣喝什么酒的,但……
酒永远是一个下药的好载体。
他走进去,观摩了一下这酒坊的内部,堆放着许多木桶的仓房算不上宽敞,但整体空间布局算是十分合理,走在期间并不会感到拥挤或空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木头香气,不过倒是几乎闻不到什么酒味。
“这里的材料都是由庄园自产的吗?”
白无一注视着这一排排的木桶,不得不说,有些新奇,他认为这份新奇很适合作为提问的动机,于是将其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像个孩子一样时不时左顾右盼着: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正儿八经的酒坊呢,啊,希望你不要怪罪我的寡见少闻。”
“怎么可能呢,是,酒坊里大多数酿酒的原材料都是由庄园内部的种植物出产的,除了田中的葡萄、也有一些花卉或附近森林中草药之类的香料,主人有些时候会挑一些少见的花草加入私酿里面,来给酒水增加一些少见的风味,不得不说,他是位很有创意且嗅觉敏锐的先生,虽然并不是专业酿酒师,却仍时常能带给我不少灵感。”
女性一只手始终恭敬地按在胸前,以一种自豪的语气说话,而她的话语也的确证实了白无一的猜想:酒水可以加料,不过被加料的,或许不只有外来的受灾求援者,还有他们这些选手自己。
……至少到现在,白无一等人还从未饮下过白葡萄酒或葡萄酒,唯一有人喝下的可称为酒的饮料,也便是莎莉的杜松子酒就是了。
“附近的花草,是花园和庭院?”
“是。”
花园里目前只有绿色的草地,而纵观白无一所听闻的一切酒类名单,确实没听过用这些绿茵来酿酒或加料的。
除非……
“对了。”
于是白无一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一拳捶在自己掌心,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问:
“我好像看见有一批新酿酒原料被送到这边来了,是这样吗?”
“是的,您很感兴趣吗?”
“……某种意义上是,对了,我想请问一下,酿酒也是可以我们自己进行吗?”
他曾经见过有原料被送入酿酒屋这吗?这自然是没有的,但这一真相被猜中的难度恐怕还不比当真去采下一簇花朵——那一片荡然无存的绚烂花海,此刻似乎又若隐若现地浮现于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