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爷爷好，”顾明城赶紧打招呼。
    “哼，老彭啊，我这好不容易来看看你，你这是不欢迎啊。”张敬之哼了一声。
    “啧，欢迎，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呢？来来快屋里请， ”彭家现在只有老彭一个人在家，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没有一个闲人。
    “你现在可算是悠闲起来了。”张敬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
    “是啊，谁让我年纪大呢，你看，咱俩现在不都挺悠闲的嘛。”老彭一点都不在意张敬之那话里浓浓的酸意，“对了，阿城，这次是来探亲的？”
    彭茗跟张敬之算是朋友，所以，对顾明城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要知道，当初顾明城要下乡的信一过来，张敬之怕自家老伴苗凤仪担心，最先跑到了彭茗这里，寻求安慰和方法的。
    “探亲，彭爷爷，我这次过来能待半个月左右。”顾明城进屋之后，先是把自己随身带来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彭爷爷，这是我从北平带来的特产，您笑纳。”面对彭茗，跟面对张敬之还是不同的，顾明城每次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倒也不是这彭爷爷很严肃，相反，彭茗在对待小辈儿的时候，总是很和蔼，即使是批评，也是很温和的，不过，顾明城却从来不会放松下来，就像在学校里面对严师一样。
    “哦，客气了，客气了，阿城啊，真是客气了，彭爷爷家就跟你自己家一样，不用这么客气的。”彭茗乐呵呵的，心里还是很熨帖的，毕竟，谁不喜欢懂礼貌的好孩子呢。
    “咳咳，”张敬之咳了两声，示意彭茗差不多得了。
    “知道了，真是的，来，来，尝尝我才得的茶。”彭茗刚才也没闲着，一边说话的功夫，就泡了三杯茶。
    “啧，暴殄天物，这么好的茶，就这么泡啊，真是浪费，我说老彭，这茶叶搁你这儿也是浪费，你直接给我拿走得了。”张敬之端过来一闻就知道，这是好茶，就这么放到茶杯里，热水一泡，真真是糟蹋了。
    “得了吧，现在还能喝上茶，你就知足吧，”彭茗不乐意搭理张敬之，招呼顾明城喝茶，“来，来，阿城，你自己端，别搭理你阿公，茶这东西，本来就是喝的，现在都啥时候了，还这么讲究。”
    “哼，”张敬之气得都想翻白眼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当着小辈儿的面儿呢。
    喝完茶，张敬之又跟彭茗争了几句嘴，这才切入正题。
    “咳咳，老彭啊，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阿辉那孩子的事情。”张敬之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就直接问了。
    “唔，就知道，你今天不是来找我喝茶的。”彭茗在这祖孙俩一起到的时候，就想到了。
    “阿城，上午去看过阿辉了，发现了一些是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张敬之说着，就看向了彭茗。
    “你是指给阿辉那孩子转学的事情？”彭茗不紧不慢的，喝过茶杯里的茶，这才开始说正事儿。
    “对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辉身边的那个孩子了？”张敬之最是看不过彭茗这副样子的。
    “咳，我也是在你出事儿之后，才发现的，”彭茗提起这事儿有些气虚，毕竟他跟老毕的交情比张敬之还要深一些，没想到，他在老毕的事情上没能帮上忙，连他们家仅存的独苗也差点让人给祸害了。
    “发现了什么？”事情已经发生，张敬之都把罪魁祸首给原谅了，心里也是彻底翻篇了，倒是不怎么在意。
    “那个李源背后应该还有人，我之前给阿辉转校也是为了查清这李源背后的人，不过。。。。。。。。”
    “不过什么？”张敬之问道，顾明城也看向了彭茗。
    “我暂时遇到了阻力，啧，只查到李源家里的一些情况，还有他跟那群红袖标有些联系，具体是谁还真不好说。”彭茗最近都不敢再去查了，他家大孙子前几天在路上被人开瓢了，是谁干的，还一直没有找到呢，不过，彭茗直觉是跟他要查的那人有关系，“我觉得，那人，很了解老毕的人脉关系，”
    “你也查不出来？”张敬之有些不相信。
    “啧，我说老张啊，我这么一大家子人呢，有顾虑啊，就前几天，我大孙子在回家的路上人人给截了，人现在还在医院里住院呢。”彭茗本来是不想提这件事情的，一提起来就相当烦躁。
    “小军那孩子没事儿吧。”彭茗的大孙子彭爱军也是在他们这些老家伙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所以，张敬之一听到孩子住院了，忍不住担心。
    “唉，不严重，就是头上被人敲了一下，我问过大夫了，问题不大，孩子现在精神也好，但是保险起见，没让孩子出院，一直住着呢。”彭茗也头疼，老大两口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然早就跟他闹腾了。
    “那就好，老彭，算了，咱们不查了吧，只要大家现在都好好的就成了。”张敬之有些颓丧，他们几个昔日的好友，现在死的死，病的病，受教育的受教育，独独彭茗一个全身而退的，却要遭受了牵连。
    “唉，老张啊，怕是不行呀，咱们一直被人盯着，就算是咱们想消停，对方都不会让我们如意的。”彭茗没有张敬之的乐观，现在这情形，不是他们低头认怂就成的，只不过，这人的目的是啥，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那依你的意思呢？”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敌人是哪一个，要暂时蛰伏了，你现在比我方便，你可以打听打听。”彭茗这是心里话，毕竟老张已然是这样了，那人也不会花费太多心思在张敬之身上了，毕竟他们家就两个半截入土的人，没有后续。
    “我？老彭，你又拿我开玩笑呢吧？”张敬之有些意外。
    “啧，你这人，我当着小辈的面，怎么会拿你开玩笑呢，真是的，我就说你这。。。。。。。。。。”彭茗指了指头脑的位置，“有些不够用吧。”
    “嘿，好你个彭茗，有话就直说，别在这给我打哑谜。”张敬之不乐意了，大外孙在跟前呢，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那阿城，明白你彭爷爷我的意思吗？”彭茗懒得跟张敬之费口舌，直接转向了顾明城。
    “彭爷爷的，您的意思是，我姥爷这边有可以借助的人或者力量，可以帮忙打听消息？”顾明城一直认真听两位老同志说话，此时被问，倒是也没有意外，正好把自己的猜测给提了出来，而且他已经猜到彭茗说的人是谁了。
    “哎，对喽，还是年轻人脑瓜子灵哟，老张，你这外孙可比你强多了。”
    “哼，少来，不就是想让我去跟我之前的学生联系，唉，老彭啊，我不是不想，只是我家老婆子，唉，你不知道啊。”张敬之能听不出来，他只是不想干而已，之前他都明明白白跟自家媳妇说清楚了，不想再跟梁家兄妹牵扯过深，好嘛，这转头，他就得上赶着去跟梁同去攀交情，联系感情，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嘛。
    “不就是你家那位看上人家梁家的小丫头了嘛，多大的事儿啊，真是的，你好好想想，要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能应对不，不怕背后之人揪出来，咱们都不得安宁。”彭茗对张家的事情，那是门儿清的，毕竟也是一直默默关注着的，随时准备出手帮一把来着，没想到，张敬之傻人有傻福，愣是让自己的学生给救了回来，啧啧。
    “你容我想想吧。”张敬之不是不分轻重的人。
    “对嘛，这才像个样子。”彭茗觉得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来，彭爷爷喝茶。”顾明城除了刚才被问到的时候开口了，其他时候，一律 没有插嘴，就耐心地听着，见两人谈的差不多了，这才给人添水。
    “哦，谢谢阿明了，”彭茗掀开了杯盖，好方便顾明城加水。
    “外公，来，”
    “嗯，”张敬之满脸的纠结。
    “彭爷爷，我想跟您打听打听这李源的事情。”顾明城见张敬之没有开口的意思，就索性自己跟彭茗打听了。
    “哦？你对他感兴趣啊？”
    “对，我上午才在阿辉家里见过那孩子，总觉得，这人不简单。”顾明城很直接。
    “唔，这人啊，家里情况很糟糕，一大家子人，没几个勤快的，李源算是他们家的老小的，但也不是唯一的儿子，这处境就可想而知了，这孩子上初中的时候，跟阿辉是同学，阿辉对他还挺照顾的。。。。。。。。。”彭茗一边喝茶，一边把李源家里的情况都给顾明城讲清楚了。
    石门路五十号院，李家屋子。
    “老八，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啊？我中午都没有准备你的饭，你平时不是都在外面吃饭吗？”李源一进门就看到他妈正在摘菜，见到他没有高兴，反倒是责怪了起来。
    “妈，我好歹每个月都给家里交生活费的啊，怎么在家吃顿中午饭都不行了啊？”李源刚才在毕盛辉那里受了气，回到家里之后又被这么对待，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你个小鬼，怎么跟我讲话呢，啊，我说什么了啊，难道不对嘛，哼，给家里交生活费怎么啦，不是应该的啊，你在家里吃我的，住我的，交点生活费怎么啦。”赵彩云才不吃李源这一套，他发火，她还有一肚子气的。
    她嫁给李源他爸之后，给家里生了五个儿子，三个闺女，可以说是李家的大功臣了，没见她婆婆都对她客客气气的，更别说李源他爸了，她赵彩云，可是打破了他们老李家，七代单传的惯例，足足八个孩子呢，还一多半是儿子，哼，在老李家，她可是说一不二的人。
    “那我大哥也是吃家里住家里啊，你怎么不管他要生活费啊，妈，我好歹也是你的亲儿子，你不能这么偏心吧。”李源忍不住了，又开始跟赵彩云理论。
    “呸呸呸，你怎么能跟你大哥比，就你也配，你大哥可是我们老季的长子长孙，哼，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都是你们兄妹几个之中最好的，在家里吃喝怎么啦，这老李家以后迟早是我大儿子的。”赵彩云是地地道道地当地人，爱重长子，更何况是如此给她长脸的长子，那就更是她的命根子了。
    李源提谁不好，偏偏提了老大，这不是自找的嘛。
    “长子长孙，长子长孙，翻来覆去就这么四个字，合着我跟二哥四哥和六哥，都是捡来的呗，只有大哥是你亲生的？”
    “呸，你个小赤佬，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生下来就来讨债的，呸。”赵彩云是听不得说她大儿子一点不好的。
    “哼，我不跟你讲了，我中午要在家里吃饭，”李源每次提到他大哥，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他妈赵彩云是一点也不给他好脸色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饭吃饭，这家里哪有那么多的米哟，一个一个的，都是吃白饭的，老七，老七，在屋里干嘛呢，没听到你弟弟中午要在家里吃饭啊，赶紧来厨房帮忙，真是的，一个姑娘家家的，懒的出奇，快点，李清你个死丫头，干嘛呢，还要老娘我去请你啊。”赵彩云气不过，就朝着老七李清发火了。
    “来了，来了，妈，你不是让我在屋里缠线嘛，我都干了一上午了。”李清刚才在屋里一直听着老八跟赵彩云吵吵，她愣是憋着没出来，就知道，最后赵彩云的火气还是要落到她的身上。
    “缠，缠，缠，就知道缠线，那缠一个线球才能挣个几分钱哟，赶紧去找个工作是正经。”
    “知道了，妈，这不是工作不好找嘛，我同学都跟我一样，闲在家里呢。”李清也无奈，现在是僧多粥少，她们家偏偏又是没有关系人脉的，连个临时工的名额都找不到，至于说去买个名额，呵呵，还是做梦来的比较快，就她爸李进忠和她妈赵彩云的性子，没有把她们姐妹几个给卖了，那都是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