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呀？我听不懂。”林立钟立刻就改了口风。
    “姐姐，我是问你要不要买东西，我这里有好东西，”小孩儿用普通话又重新说了一遍，怕林立钟听不清楚，还放慢了语速。
    “不，不，你去问别人吧。”林立钟听着这略带口音的普通话，好像没笑场。
    “姐姐，你先看看呀，我这的东西比供销社的好，”
    “我不买东西，你找错人了，”林立钟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街口那几个人的动作，那几个人看似是四处乱看，其实一直在注意这边的情况。
    “姐姐，你买点吧，你看，我这东西不仅便宜，质量也好，还不用票。”小孩儿有点着急了，平时遇到的那些人，一看到他这么可怜，都会意思意思买点的，根本不像眼前的人一样，根本不搭茬儿。
    “都说了我不买东西，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儿啊，你再纠缠，我可就去举报你了，本来看你年纪小不懂事，不想搭理你，你非要招惹是吧。”林立钟暂时不想惹事儿，就警告了一下这小孩。
    “你，你，哼，不买就算了，”小孩一听要举报他，也顾不上那些人的叮嘱了，提着篮子就跑开了。
    林立钟见那小孩跑开了，也赶紧离开了，她立刻离开了，刚才的事情也给她提了个醒儿，自己以后买东西要小心了，尤其是在这陌生的城市，容易被人盯上。
    一路打听，林立钟总算是找到了一间邮局，把今天买的大部分东西都打包寄走之后，这才放心下来。
    林立钟又转悠了一会儿，就不打算继续找了，这附近的招待所昨天的他们已经都问过了，再远些的地方，就需要坐公交车去了。
    主要是，这会儿已经快中午了，林立钟感到饿了，她准备找个特色不那么明显的地方吃饭。
    马祥睿出去不到十分钟，就回到了房间。
    “老林啊，走吧，我跟这边的同志都说好了，咱们现在可以出去逛了，”马祥睿很是高兴，从出发到现在，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了，中途换乘，都不敢出火车站，总算是把任务给完成了。
    这来到杭城了，总算是能放松放松了，最主要的是，他可以去四处逛逛了。
    “你怎么跟这边的同志沟通的？”林立西有些疑惑。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结果就是咱们能出去了，赶紧的吧，走着，这边可是杭城，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出去看看，可惜了，走了，走了，”马祥睿没细说，只是催着林立西赶紧收拾。
    “不是，我等会儿还得打个电话，要不你先自己出去，我一会儿打完电话去找你？”
    “打电话？给谁打的呀？”
    “我们家老三。”
    “哦，我知道了，就是你前一段时间说的，你那个调到北平去的弟弟吧，”
    “对，是他，我刚才给他们那边打电话了，他在岗上，对方让我一个小时之后再打过去。”
    “你跟你家老三是要说啥呀？要保密不？”
    “我跟我家弟弟说啥保密的事情啊，我们都知道保密条例，不能说的不说，行了，你先去吧，我再等等。”林立西也知道马祥睿是在开玩笑，并不在意。
    “要不，咱们一起出去，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邮局打电话怎么样？咱们来的时候，我都观察过了，隔壁那条街上就有邮局。”马祥睿，并不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点啥事儿一个人还真应付不来，还是身边跟着一个人放心。
    “好，走吧，还有四十多分钟，先别走远了。”
    “哎，这就对了，放心吧，绝对是耽误不了你打电话的，”
    马祥睿说到做到，为了不耽误林立西，他们提前十分钟就到了邮局，正好今天人少，打长途电话那地方根本没人，林立西就过去等着了。
    等到了时间之后，他就重新拨通了号码。
    “同志，你好，我是林立南。”电话一接通，林立西赶紧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二哥，是我。”对面正好就是林立南。
    “哦，老二啊，最近怎么样？”
    “还成，爸来了一趟，我们一起吃了饭，对了还有小五也来过了。”
    “小五？她怎么去北平了？”
    “她们村有个知青要回北平探亲，她就跟着出来看看，”
    “哦，是这样啊，那小五回去了吗？”小五要是在北平的话，那自己昨天就应该是看错了。
    “离开北平了，不过没有回东北，说是要去杭城。”
    “杭城？！”林立西一听来精神了，看来自己没有看花眼。
    “对，是去了杭城，临走的时候，小五还特地来跟我说过了，二哥，你怎么了？”林立南有些奇怪，刚才二哥那语气不太对，“二哥，你看到小五了？”林立南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也就是这个了。
    “嗯，看到了背影，好了，我就是打电话跟你确认一下，别的我也不方便说了，就这样吧。”
    “成，我知道了，二哥，你要是碰上小五，记得让她给我来个电话，我有事找她。”
    “好，我记下了，对了，老三，小五跟着谁一起来的？有杭城的具体地址吗？。”
    “具体地址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对方叫顾明城，去杭城探亲的，那边是他的外家。”
    “好，我知道了，先挂了。”
    “嗯。”
    挂了电话之后，林立西就放心了，不过随即他又犯难了，杭城这么大，他去哪里找小五啊，就算是知道小五是跟着着一个叫顾明城的来的杭城，这找人的难度也并没有降低。
    早知道，当初在火车站门口，就应该上前去把人拦住问问的。
    “完事儿了？”林立西在柜台那边结算完之后，就走了过来，不过看着兴致不太高的样子，马祥睿就有些好奇，兄弟俩到底聊了些啥。
    “走吧，边走边说。”林立西推门出去，马祥睿赶紧跟上。
    “你这是怎么了啊？”
    “昨天在火车站门口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为啥老去看一位女同志吗？”
    “啊，对，你不提我都忘了问了，那女同志是不是长的挺好看呀，”
    “唉，那是我妹，”
    “啥？你妹？你还有妹妹呢，别扯了，你不是兄弟四个吗？”
    “谁说我没有妹妹了，我们家小五就是姑娘。”
    “嗐，好你个林立西啊，你怎么能连这个都瞒着呢，我家祖上八代我可是都跟你说过了，你竟然瞒着我有个妹妹？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了？”马祥睿感觉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亏我还想把我堂姐介绍给你呢，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咳咳，那啥，好了，我承认这是我不对，”林立西确实没跟别人提过家里有妹妹的事情，不过，他也只是有一丢丢的愧疚感罢了，哼，这小子平时就不老实，每次一来慰问演出的文工团，他就跑去跟人套近乎，林立西就根本不可能跟马祥睿提在家小五一个字儿，“对了，你堂姐那事儿，还是算了吧，”
    “你啥意思啊？老林，”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跟你堂姐不般配，人家现在都是大学生了，我们这也没共同话题不是。”林立西只能委婉地拒绝了，太直接了不好。
    “唉，也是，兄弟，我上次跟你提过之后，就跟我家里人说了你的事情，嗯，他们都不看好，我堂姐更是没根本没吱声，我当时再你面前打了包票了，这搞砸了，都没敢跟你提。”马祥睿也没想到，这上个大学能有这么大的差距。
    之前，他跟家里提林立西的时候，大伯和伯娘对林立西的条件满意极了，连大堂姐都是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的。
    结果，三个月之前，大堂姐不知道怎么的，拿到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这件事情了。
    他打电话回家，本来是想问问大堂姐啥时候有时间，好方便安排两人见个面的，结果，家里人都支支吾吾的，后来，还是他妈跟他说了这个情况，说估计这事儿是不成了，大堂姐已经是准大学生了，大伯一家看不上林立西了。
    当时，马祥睿就气的不轻，他都把林立西的照片给大堂姐一家看过了，他们也点头同意了安排见面的，结果，现在有了名额了，就黑不提白不提了，也不提见面的事情，也不提拒绝的事情，搞得他里外不是人呢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要是真给你办成了，还不得立刻就到我跟前摆小舅子的谱儿了，”林立西对这件事情本来也没抱啥期待的，当时还是经不住马祥睿水磨工夫，就答应见一面，本来是想着跟对方见面之后，说清楚的，但是没想到，对方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唉，那啥，老林啊，你放心，你的事情兄弟放在心上了，我小姨那边还有个表姐，年纪跟你也挺合适的， 等回头我休假的时候，去一趟，帮你问问去。”马祥睿这次不敢打电话了，怕再跟大伯一家似的。
    “算了，还是消停消停吧，别把你家亲戚都给得罪一遍了。”
    “不是，咱兄弟多好的条件啊，怎么能是得罪人的事情呢，老林，你不要自卑。”马祥睿不忘安慰林立西。
    “好吧，你高兴就好。”林立西现在总算是把马祥睿的注意力给转移到这方面来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对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对了，老林，你刚才说，你昨天在火车站看到你家小五了是吧？”
    “嗯，”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找找咱妹呀？”马祥睿又把话题给绕回来了。
    “我也想去找，不过，没啥有用的线索。”
    “也是，杭城这么大，咱们还是外地来的，要想找人，可不容易，不过，咱们可以回去问问这边单位的同事，看能不能帮忙找找。”
    “别，回去可千万别跟人提，这太麻烦这边的同事了，我这是个人的事情，不好麻烦人家的。”
    “也是，那咱们自己找吧，这来了杭城，咱妹总得逛逛吧，买点东西吧，咱们回去跟这边的同志好好问问，哪里有好玩的地方，买东西的好地方，咱们一人找一个地方，就每天都去，看能不能蹲到人吧。”
    “成，这也是个办法了。”目前林立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那走吧，咱现在先找老乡问问，看附近有没有啥有特色的吃饭的地方吧，这都快晌午了，该吃饭了。”马祥睿看了看手表，到点了，该吃饭了。
    “走，这顿我请客，”这要想马儿跑，就得给吃草，这点觉悟林立西还是有的。
    “这还差不多，走吧，我去问，你在这儿等会儿。”
    “好。”
    “同志，你好，两份糖醋排骨，两份米饭，一份清炒时蔬。”经过老乡的热心指点，马祥睿带菏泽林立西来到了一家不仔细找都找不到的国营饭店。
    “啥？两份糖醋排骨，你吃的完嘛，浪费可耻，同志。”对方一开口，林立西就听出来了，这人是北方口音。
    “我们是两个人，不会浪费的，同志。”
    “同志，我们这边份儿大，你先看看这份量？”此时柜台上刚刚放上了一盘糖醋排骨，嗯，这分量，确实够大，都赶得上他们之前在陕省的分量了。
    “好，那就换成，一份儿糖醋排骨，一份丸子汤，一份清炒时蔬。”林立西最是听劝了。
    “哎，好来，一份糖醋排骨，一份丸子汤，一份清炒时蔬，”柜台后面的那人朝着后厨喊道，“给，同志，这是你的牌号，等会儿听到我这边喊号过来端就成了，”
    “好，谢谢。”林立西付完钱和粮票，就拿着自己的牌号准备去等着了。
    “三号，三号，你的糖醋排骨好了，三号，三号。”
    “哎，来了，来了，”林立钟刚才没听见，这会儿赶紧起来往窗口那边走。
    “小五？！”林立西跟林立钟擦肩而过的时候，猛地站住了。
    “嗯？”有人喊她小名儿，林立钟立刻就站住了，回头看向了，说话的那人。
    “二哥？”林立钟看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