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收拾了一下，林立钟就算是住下了，临睡之前，她还想着，等明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去空间里挑几件礼物送给顾明城的姥姥和姥爷。
    一夜无梦，林立钟第二天早上又早早地起来了，此时院子里还没有一点声响，林立钟看了一下时间，嗯，才五点半，是有些早了，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时间去空间里挑挑东西。
    挑来挑去的，林立钟也只是选了白糖和白酒，各一斤，然后粮票啥的，格外给，就当是这几天临时的饭钱了。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声响，林立钟也坐不住了，正准备出去的时候，院门响了，林立钟打开门一看，是顾明城。
    “你这是买早饭去了？”林立钟看着对方手里提着的饭盒和油纸包，就上手接了过来。
    “嗯，想着你估计是吃不惯这边的饭菜，就出去买了点。”
    “这边还有油饼啊？”林立钟打开纸包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嗯，出了这边巷子，过一个路口，那边的一个饭店里面的专门做酥油饼 ，很有特色，杭城这边的人都会来尝尝鲜，你之后吃饭可以先去那边，那店里的生煎也好吃。”
    “成，我知道了。”林立钟都想好了，实在要是适应不了这边的酸甜口的话，就指着小包子过日子了，没想到，还有这惊喜呢。
    “这是咸豆浆，今天也算是是尝尝鲜吧。”
    “好，那等会儿老人家？”林立钟用勺子扒拉了一下，唔，里面的加的料还挺足，油条块，小咸菜，应该是榨菜吧，还有小虾皮，白净透亮的，看着就好吃，没想到这边的吃食也不完全是酸甜口啊。
    “没事儿，咱们先吃吧，我姥姥他们还得等会儿。”
    两人解决完早饭，苗凤仪和张敬之也收拾完出来了。
    林立钟也是这个时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两位老人，嗯，果然，很有书卷气，想来，这苗老太太跟北平的章老太太应该是两个路数，这应该是书香世家养出来的，跟章老太太的野路子是不一样的，林立钟觉得自己跟人说话都得好好想过之后，再说。
    “张爷爷，苗奶奶，给你们添麻烦了。”林立钟没跟着顾明城瞎喊，谁知道人家有没忌讳。
    “无妨，无妨，明城难得带朋友来家里，立钟是吧，你随意就好。”张敬之还是挺喜欢有礼貌的孩子的。
    “嗯，有话吃过饭再说吧，阿城，这许记的甜豆花？”苗凤仪就不一样了，对林立钟说不上是啥态度，这让林立钟总感觉怪怪的。
    苗凤仪说的许记是这边的一家老店了，店主原来是川省来的，这吃食也是带着那边的风味和特点，苗凤仪和张敬之尤其喜欢他们家的甜豆花，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许记了，原来许记的掌柜，现在就在街口那边的国营饭店里做大厨，做的是早餐，尤其是这甜豆花，很受周围人的欢迎，没次去买都得排队，去晚了，就没有了。
    “嗯，对，您先吃饭，我先回屋里了。”林立钟刚才也是听顾明城提了一句，这会儿说完，就准备回去了。
    顾明城则是被留下了，他虽然吃完饭了，但是得陪着二老，尤其是苗凤仪，那是拉着顾明城都不撒手的。
    “阿城呀，昨天晚上太晚了，我也没仔细问，你这次来杭城能留几天啊。”张敬之拿过桌子上的白糖罐子，准备往豆花里加点白糖。
    “姥爷，特意给您要的加糖的，多放了两勺呢，您先尝尝？”顾明城是了解两人的各种小习惯的，所以买饭的时候，都特意注意了。
    “嗯，好，好，明城，你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呢。”张敬之听了外孙的话之后，就拿起勺子开始品尝，果然，这豆花甜味十足，十分符合他的喜好。
    “姥爷，没有意外的话，我能待半月，”顾明城帮着苗凤仪把酥油饼掰开，放到了前面的小碟子里。
    “昨天我也问过明城了，这太激动了，就没跟你说。”苗凤仪摸索着前面的碟子，很快就拿起了一块油饼。
    “姥爷，我姥姥这眼睛。。。。。。。。。。”这大白天的，苗凤仪这眼睛就更明显了，明显是看不清了，不是简单的花眼。
    “唉，你姥姥这是得病喽，”张敬之本来吃着自己喜欢的甜豆花，心情还挺好的，被顾明城这么一问，难得沉重起来。
    “没事儿，阿城啊，这都是小事儿，也就晚上厉害些，白天阳光足的时候，还是能看到的。”苗凤仪这病已经有些日子了，她从一开始的慌张悲痛，到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是什么病？”顾明城着急的问道，“有没有去医院问过？能治吗？”
    “是目翳，按照医院里的说法是叫白，白啥来着。。。。。。。。”
    “白内障，你这老头子，记性还不如我了。”苗凤仪显然对自己的病情是关注的。
    “医院的大夫是怎么说的？”顾明城继续问着。
    “唉，大夫说要做手术的，不过，现在医药都缺乏，即使是能做，后续的用药和护理也跟不上，就不建议做了。”
    “杭城这边的医院都问过了？”
    “我们直接去的人民医院，杭城最好的医院了，大夫也很负责任的，还建议我们试试中医，”张敬之还是很信任人民医院的，那边的大夫水平还是有保证的，虽然好多医术好的大夫都被下放了，但是留下的也是很厉害的。
    “那中医那边看过了吗？”
    “看啥呀，阿城，杭城这边的情况你不清楚，当时运动以来，这边有名有姓的中医大夫，要么被直接下放，要么自己想办法回老家乡下了，想要找个有水平的大夫，怕是要下乡去看喽。”苗凤仪对现在医院里的中医大夫很不放心，除了那脸过分年轻了点，还有就是张嘴就让人去做检查，抽血啥的，啧，这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连基本功都没有啊，苗老太太能放心才怪。
    “姥姥，那要不您二位跟我回北平吧，那边的医院还是很可以的，去看看，姥姥年纪还不大，总不能就一直这么下去。”顾明城心里不好受，看姥姥的样子，这病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了，怕是一年都有了。
    “明城啊，你现在也是在乡下呢，我们去北平不是给你爸他们添麻烦嘛，你爸那工作你也知道，忙起来根本没有休息，还是算了吧，我们再等等吧。”
    “这个怎么能等呢？姥姥，姥爷，你们这次得听我的，赶紧跟我去北平看眼睛。”
    “唉，阿城啊，我们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张敬之叹气。
    “怎么了？”
    “说起来，还是因为我，阿城，你姥爷之前为了打听消息，就去找了几本医学杂志，结果，上面有一部分的英文引用部分，就被人给举报了，”苗凤仪这下也叹上气了。
    “啊？那后来呢？”人还在家里就说明这举报不算严重。
    “革委会有一位我曾经的学生，那孩子算是个知恩图报的，当时这事儿是他主动揽过来的，还帮我跟人周旋了，总算是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这不，我们就是每个星期去街道上上课，交一份思想报告，就算没事了。”张敬之说的平淡，但是顾明城听的还是心惊胆战的。
    姥姥姥爷跟前连个亲人都没有，当时要是没有这个人，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那人是谁，我得好好去感谢一番。”顾明城越想越后怕，也就越赶紧那人。
    “是梁同，你应该有些印象，比你大四五岁，他上学那会儿，家里条件不好，你姥爷还带人回家吃过几次饭呢。”苗凤仪现在想起来都万分庆幸，当初自家老头子的几分不忍和心软，竟然在十几年后救了他们老两口一命。
    “是姥姥你昨天说的小梁同志？”
    “不是她，我昨天说的小梁同志，是梁同的妹妹，她在街道上工作，梁同让这孩子照顾我们两个老的。”
    “这对兄妹都是我曾经的学生，只不过现在的环境如此，我们平时就喊她小梁同志，以免给她惹上麻烦。”张敬之提起这两兄妹，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
    “那我更得感谢一下梁同大哥了，”
    “还有小梁同志，那是位特别贴心的姑娘，人可温柔了。”苗凤仪很看好梁莹，对她也很喜欢，觉得能配的上她的阿城，不过，这还要看阿城自己的意思，所以，昨天看到阿城带着个女同志回来的时候，她其实是有些别扭的，“对了，阿城，我都忘了问你了，那位跟你一起回来的林同志是。。。。。。。。。。”
    “姥姥，我昨天不是跟您说了嘛，立钟跟我都是靠山村的知青，我们现在跟着谭老师在工作，哦，对了，谭老师是滨城大学的教授，农业方面的，”
    “阿城啊，你要知道，现在学问越高，越不是好事儿。”苗凤仪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也算是越来越谨慎了，听到顾明城喊谭教授，第一反应是有些不妥。
    “没事儿，姥姥，那边跟杭城这边还不太一样，谭老师主动跑到了一线，没有问题的。”
    “嗯，你这谭老师是个聪明的，阿城你就好好跟着人家学习吧，”张敬之拉住了苗凤仪，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虽然谨慎是好的，但是明城这么大的人了，也有自己的判断，他们还是要尊重的。
    “姥姥，您就放心吧，再说了，现在的情况要好多了，我下乡的那地方，好多人都被接走了，”
    “啊？这。。。。。。。。。”苗凤仪自从生病之后，就很少出门了，张敬之也不那种消息灵通的人，所以两人对周围环境的了解，还不及在乡下的顾明城。
    “阿城，你说的是真的？”张敬之倒是没有怀疑，他听到这些消息，很是激动，“是不是，是不是。。。。。。。。。”
    “姥爷，您别激动，也只是接回去了而已，大部分没有恢复工作。不过，这也是个好的现象，”
    “对，对，好啊，我就知道，这个世道不会一直如此下去的，”
    “行了，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情，现在咱们还是得按时报到，按时交检查。”苗凤仪没有他们爷俩这么乐观。
    “对，你姥姥说的对，先吃饭吧，别的等吃完饭再说。”
    “你吃你的，阿城啊，姥姥问你点事情，你跟那位林同志真的只是同村的知青？”
    “嗯，姥姥，立钟还没成年呢，你别想多了。”顾明城有些无奈。
    “真的？”
    “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对了，阿城啊，你这眼看也二十三了吧，也得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不是，我跟你说，这梁莹啊，人老好了，长的也出挑，跟你蛮配的，要不你去跟人见见？”
    “姥姥，您先吃饭吧，我还在乡下插队呢，现在不会考虑这些问题的，”顾明城明确拒绝了，这个问题，他是真没考虑过，不过，即使考虑的话，他还是想找个北方的姑娘的。
    “这不冲突的呀，以爸爸的能力，这把你弄回城还不是很容易的呀，阿城，你好好想想？阿莹真的不错的。”苗凤仪不想放弃，除了关心外孙之外，她也是有点自己的私心的。
    “姥姥，姥爷，我这次来，除了来看看你们之外，还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要不要去北平定居。”顾明城看出来了，他要是不提这个话，这小老太太非得磨的他答应不可。
    “去北平？我跟你姥姥？这。。。。。。。。。”张敬之有些犹豫。
    “去北平干啥哟，我跟你姥爷从出生就在这杭城的呀，”果然，一听这个，苗凤仪的关注点就立刻变了。
    “姥姥，我迟早是要回城的，您二老去了北平，我也能就近照顾你们了，”
    “可是，可是。。。。。。。”苗凤仪到底是不喜欢去北平的，她觉得自己要是去了，那就是寄人篱下了，总觉得矮了章老太太一头，这不是她乐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