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以后,好好照顾你妈,她脾气软,不要总让她操心,”李爸不断地嘱咐着,他越说,李国庆越沉默,然后啪一声,跪了下来。
“爸,你别说了,我现在就去靠山村,一定把韩淑霞给找回来。”
“起来!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行了,你回屋吧,把你妈喊过来,赶紧的,”
李国庆看了看他爸,之后就站起来出去了,这次他不敢再违背他爸了。
“怎么了?你又说老二了,算了吧,老二媳妇跑就跑了吧,两个人也过不到一起去。”李明兰怕老李还揪着这事儿不放,就先提了出来。
“嗯,听你的,不管了,小两口爱咋样咋样吧,”李爸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瞒着自家妻子的,所以,对于事情的严重性,李明兰是不知道的。
“这就对了嘛,”李明兰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天了,她心里可矛盾了,“那我明天就回单位休假上班去吧。”
“不着急,我还有话嘱咐你,家里的存折你自己藏好,老大和老二都是靠不住的,这是咱俩的棺材本,可不能被他们两个给哄了去,”
“那当然了,就老大媳妇那样,我也不肯能让老大知道这东西的,老二,老二日子现在是难过了些,我平常发了工资给个十块八块的,够他吃饭的就成,别的不会给他的,我分的清轻重的。”李明兰当然不傻。
“嗯,那就好,之后不管发生啥事儿,你都不要着急,我跟你保证,都没事儿,”
“老李,你跟老二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呢?你今天这话不太对。”李明兰也反过味儿来了,老李今天这话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你身体不舒服?”也不对,上半年他们单位才组织了体检,老李的结果显示一点问题没有啊。
“你别瞎想,就是之前做错了一些事情,我准备今天去跟组织坦白,放心吧,不是大问题,你就安心在家待着就是。”
“好,我听你的。”李明兰知道,一旦老李决定好了,这事不用再争了,而且他说没事就是没事,“犯错不要紧,你跟单位上好好坦白,该归还的咱都归还就是了,只要人没事儿就成。”李明兰以为老李说的是财务上的问题。
“嗯,听你的,对了,老二刚才说想吃供销社的马蹄酥了,你去看看吧,我这就去单位了,你也别送了,先照顾老二吧,”
“好,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那你快去吧,争取早点处理完,”
李明兰先出了门,之后李爸才开始收拾东西。
他找来一个大皮箱,还是他结婚之前的买的,打开了屋里的暗格,把里面的几样东西都给取了出来,小心地放到了皮箱里,又仔细合上,这才提着东西往派出所去了。
派出所那边接到靠山村的电话之后,就把情况给上报了。
当然了,老支书也仅仅是上报了李家藏了木仓,没有说其他的,毕竟其他的也没证据,不好乱说,主要的目的也只是想让派出所的人重视起来,不要让人给跑了而已,至于能不能搜出别的东西,查到别的东西,还得看公安同志那边了。
为了引起重视,老支书还是提了村长的老战友的名字,没想到,人还真在。
那边听到老支书的举报信息之后,就重视起来,很快就派人准备去老李家。
结果,这人还没走出派出所呢,李国庆他爸就自己来了,手里还提着个大皮箱。
“我是来自首的,我想见你们领导。”
“跟我来。”接待他的公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箱子,然后才起身。
李爸提起箱子,跟着眼前的人上了二楼的办公室。
等老支书带着韩淑霞和林立钟来到派出所的时候,就被通知说,李国庆他爸已经来自首了。
老支书先是诧异,接着就是佩服了,这人还真是当机立断,主动来自首了。
林立钟除了有些好奇,倒是没别的,很明显,李国庆他爸除了这条路,其他的选择根本无法保证家里人不受到影响,而且,如果他能提供有效的信息,戴罪立功的话,还是有可能全身而退的。
韩淑霞就简单多了,她松了一口气,这下以后不用提心吊胆了。
“老支书,所长提前安排好了,说您来了之后,就带着当事人跟我去录笔录。”小伙子就是上次跟去靠山村的那几人之一,跟老支书和林立钟也算是熟悉了,看到人进来,赶紧过来了,顺便跟村长打了招呼,“张叔,您也来了啊。”
“嗯,是小赵啊,你们所长忙着呢?”
“对,李成固主动来投案,所长很重视,就亲自跟着呢,您几位跟我来吧。”
“行,那咱就赶紧过去吧,”
小赵就带着韩淑霞,林立钟,老支书和村长往一楼的办公室去了。
这地方林立钟熟悉啊,来过好几次了,但是韩淑霞就不一样了,她是第一次来,虽然她是当事人,是受害者,但是心里也打鼓,因为她心虚啊,生怕刘洋和刘长香那些事情被查出来。这一紧张,难免就带了出来,额头上满满的虚汗,脸色也不太好。
“这位就是韩淑霞韩同志吧,你不用紧张,咱们就是做个记录,你实话实说就成,没有别的。”小赵显然是看出了韩淑霞的紧张,连忙出声,他怕自己再不解释一下,眼前这位怕是要晕过去了。
“谢谢赵同志,我不是紧张,就是折腾的厉害了,体力有些跟不上。”韩淑霞听完这话反倒是镇定了下来,是啊,她是来协助做笔录的,不是来自首的,紧张个啥劲儿,要是她跟刘长香和刘洋的事情还没被查出来呢,而且刘洋已经没了,刘长香又是个谨慎且懂人情世故的老人精,怎么就会轻易被人给举报呢。
退一步来说,即使是刘长香被摁住了,只要她咬死了跟对方只是认识,那他们没有实际的证据,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不是,她收的那些东西,可都是些没有印记的,而且她可没给刘长香留一丁点儿的字迹都没留下,这就更牵扯不到自己身上来了。
想通之后,韩淑霞就轻松了。
“那赶紧先坐下歇会儿,”小赵赶紧让人都进了办公室,坐下之后,专门给韩淑霞倒了杯糖水,“那韩同志,你先喝水休息,立钟,咱们先从你开始吧。”
“行,我没问题,你问吧。”
“你是在哪里遇到韩淑霞的?”
“县城,柳条街那边,”
“时间呢?”
“今天上午,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按照推算的话,应该是十点左右,我是十点十五回到的村里,按照当时我骑车的速度倒退的话,差不多就是十点。”
“好,那你遇到韩淑霞的时候,对方是什么状态,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小赵有条不紊地做着询问,林立钟也是一一回忆,作答。
韩淑霞就在一旁喝着糖水,边休息,边听林立钟叙述。
其实,能遇到林立钟真的是很巧,听林立钟的意思,她经常去县城,但是自己一次也没遇到过,就今天,自己遇上事儿了,逃出来了,偏偏遇到了林立钟,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转悠到那边去的。
“好,那我重复一遍,你看有没有错误的地方,要是没有,咱们就签字。”小赵的声音,打断了韩淑霞的思考,她很快回过神来。
小赵同志跟林立钟确认过后,林立钟就签字了,接下来就是韩淑霞了。
“你是怎么发现李成固藏着手木仓的?具体说说吧,时间地点,缘故都要说清楚。”
“好,”韩淑霞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就开口了,现在这情况,也容不得她撒谎了,毕竟林立钟和老支书都在,虽然事情她也有错,但是这跟小命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你到了李成固的屋子里翻找东西才无意间发现的?”
“对,”
“那你在找什么?”
“找钱,公安同志,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李国庆天天家暴,我被打的受不了了,就想跑,但是手里又没钱,这才想着跟李国庆的父母那里拿点,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等我安定下来,有钱了,再还给他们,真的,”至于是真还还是假还,那就没法说了。
“咳咳,好,韩同志,你继续说吧。”小赵也挺无奈的,本来以为是这位韩淑霞同志胆大心细才发现了敌人的痕迹,没想到,竟然这么狗血,夫妻两个过不下去了,她想跑,就跑到公婆屋里偷钱,这才无意中翻到手木仓的,啧啧,真是家宅不宁,万事皆休啊,估计这李成固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以这种方式暴露吧。
这韩淑霞本意是偷窃,当然了未遂,还意外发现了这么一出,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我第一次发现之后,没敢声张,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就匆匆出来了,等到第二次再去的时候,就正好被发现了,然后就被李家三口给关了起来,”
“关到哪里了?”
“就我住的那屋里,吃喝倒是不曾苛刻,就是不让我出去,还把屋门给锁上了。”
“好,咱们继续。”要不是低着头,小赵都要忍不住笑了,唉,这也是个奇葩,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结果差点把自己给搭上,啧啧,都是贪心惹得祸啊。
小赵就在这接连不断的奇葩事情中,终于给韩淑霞做完了记录。然后,他就把记录给了韩淑霞,让对方自己去看了,他实在是不想再读一遍了,实在是怕自己笑场。
小赵这边还给老支书也做了记录,这个就简单多了,不到五分钟就完事儿了。
等他们这边结束了,二楼还是没有动静,看来李成固背后的事情牵扯不小。
小赵同志去了二楼一趟,下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
“老支书,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所长这边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也结束不了。这韩同志在我们这边也不方便,就先麻烦您几天吧。”
“嗐,这好说,韩同志本来也是我们村里出去的知青,她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说也要帮一把的,放心吧,你这边要是有啥情况啊,就直接往我们村里打电话,号码你知道的,”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送送你们。”
“不了,不了,小赵同志啊,你忙吧,我们村的拖拉机就在楼下呢,不用送,真的。”老支书赶紧把人给拦下了。
然后带着村长和林立钟,韩淑霞就出来了。
“韩同志啊,刚才小赵同志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呢就先跟我们回去吧,”到了车跟前了,老支书才想起来,刚才只顾着跟小赵说了,没有问一问韩淑霞的意见。“这一来呢,村里你熟悉,也放心,二来吧,村里有电话,也方便小赵同志联系你,你看这..........”
“我听您的,老支书,我现在也没地方去,就厚脸皮地麻烦村里了。”
“嗯,那要不你还是住到知青点去吧,”村长第一反应就是让韩淑霞回知青点。
“咳咳,这,我能换个地方吗?”韩淑霞心里还是有点愧疚,没有做好要面对大家的准备,虽说在村里住着,难免会遇上,但是住到一起的话,她还是有些心虚。
“我看这样吧,秋生家里不是还有一间东厢空着嘛,就让韩同志,先住到那里去吧,正好她这身体也不好,让秋生给她顺便看看。”老支书倒是明白韩淑霞的顾虑,想了一会儿才提了这么一句。
老支书这话,韩淑霞倒是同意了。
“那就麻烦老支书和村长了。”
商量好之后,他们就坐上拖拉机回靠山村去了。
二楼这边,气氛倒是也还好,李成固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所以,所长反而轻松不少。
但是当李成固说到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不淡定了。
“你说谁?高世成?”
“对,就是你知道的那个高世成,革委会的高主任。”
“你确定?”
“嗯,我确定,当初我们虽然不是一个小组的,但是我见过他几次,当然了,他没有见过我就是了,要不然,我也不能安安稳稳地过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