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条件谈妥之后,接下来就是传道时间。
说实话,何洛很担心仅凭口述,纳什男爵很难将灵魂之道说清楚。
毕竟“道可道,非常道”,大道是无法言传,只可意会的。
不过他显然是小看了纳什男爵。
这家伙怂归怂,却有真材实料。
“灵魂之道是诸多大道里头,最深奥的几种之一,足以与空间之道和时间之道并列。”
“如果是别人,我恐怕很难说得清。但是你既然已经掌握了灵魂湮灭与吞噬的能力,我相信你能听懂。”
“这件事必须从我化龙说起……”
纳什男爵将自己如何在虚空化龙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祂就是在那时候领悟了灵魂之道。
吞噬灵魂,是噬魂海虫的本能,但本能不算道,就像何洛会灵魂攻击,但不懂灵魂之道一样。
纳什男爵还是一条虫子的时候,依靠在进食的同时,不断地吞噬海洋生物的灵魂,使自己的灵魂不断壮大。
终于有一天,祂的灵魂强度突破了凡俗界限,迎来了天劫。
这跟蛟龙是依靠肉身突破引来天劫,刚好是两种不同的进化路线。
以噬魂海虫脆弱的肉身,面对虚空中落下来的紫雷之劫,可以说是毫无抵抗能力。
于是祂只能紧守灵魂,也就是东方道家常说的“元神”。
只要灵魂不灭,“元神”不失,待到肉身重铸,祂依然是祂。
当时祂的噬魂海虫肉身已经完全被紫雷焚烧殆尽,只剩下灵魂还在。
这时候,刚好在同一区域,有一头西方龙族也在渡劫,已经奄奄一息。
于是纳什男爵入侵了对方的精神世界,用自己的灵魂取而代之。
结合了双方的力量之后,重生的纳什男爵终于成功渡劫。
于是,祂就从噬魂海虫摇身一变,成了上位龙族。
纳什男爵接着告诉何洛,“肉身是表象,灵魂才是一个生命的本质。”
“虽然我对灵魂之道的理解还比较粗浅,但是我在你的精神世界,看到了一种特殊的灵魂力量!”
“你的灵魂,是历经劫难的!而且那种劫难的等级,似乎还要高于虚空紫雷!”
“在你的精神力海洋里,埋藏着太多的秘密!你是一个有过去的存在!”
“所以我相信,掌握灵魂之道,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何洛听得似懂非懂,不由得问道:“决定一个生命的难道不是基因?怎么会是虚无的灵魂?”
纳什男爵闻言冷笑,“呵呵,你能够那么娴熟地进入精神世界,能够使用灵魂湮灭和吞噬能力,却告诉我灵魂是虚无?”
何洛闻言一怔。
是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纳什男爵接着说:“要理解灵魂与肉身的关系,你得从叙事层来看这个问题。在叙事层里,肉身是真实,灵魂是虚无。但是跨叙事层呢?”
“为什么叫做上层叙事和下层叙事?而不叫高维宇宙和低维宇宙?嗯?”
“所谓低维,其实就是高维创造出来的叙事。叙事也可以说是故事,对一个故事里的人物来说,他的肉身什么样,在上层叙事的存在眼中重要吗?真实吗?”
何洛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还是有些疑问。
“你的意思是说,对上层叙事来说,下层叙事的肉身都是创造出来的,而灵魂才是真实?可是灵魂也是可以由上层叙事来塑造的吧?”
纳什男爵看何洛渐渐有些明白了,便给了他一剂猛药。
“所以呢,你觉得自己是被乐园联盟创造出来的吗?你在‘召唤师峡谷’这样的下层叙事里,灵魂也是被创造出来的吗?”
“错了!大错特错!肉身无法跨越叙事层,灵魂才可以!乐园联盟把你的灵魂送到这个世界,然后用你的灵魂重塑你的肉身!”
“所以灵魂才是真实,肉身才是虚无!”
“基于这个逻辑,你全身上下,最真实的莫过于灵魂,至于你的肉身当前处于哪个叙事,其实并不重要!”
听到这里,何洛震惊了。
他喃喃自语道:“所以,我被送进乐园的,很可能只是一个灵魂!抛开虚无的肉身不管,那些被遗忘的过去,才是真实的我!”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我的灵魂来自哪里?乐园联盟之上的某个上层叙事吗?纳什男爵,你看得出来吗?”
纳什男爵摇摇头,“我对灵魂之道的了解还不够深,还无法追溯你的灵魂来源。这种事情,只能靠你自己去研究发现。”
“我只能告诉你,灵魂是唯一的真实。所以你未必是来自于某一个上层叙事,说不定来自于最下层叙事都有可能。”
“就比如我,我曾经也只是下层叙事里的一个灵魂。但是我渡劫成功,我飞升到了上层叙事。”
“也许我的灵魂是某位存在创造的,但那又如何,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我的灵魂更加真实!”
“这就是灵魂之道的本质!”
听到这里,何洛默默打开里程碑页面,点进“江湖传说”里程碑。
这是来自于“武侠世界”的一个里程碑,却赋予了他“永垂不朽”效果,让他灵魂永不灭。
这无疑证明了纳什男爵的话。
相比于肉身,灵魂其实才是最真实的自我。
何洛有可能来自于某个上层叙事,也有可能来自于“武侠世界”,甚至有可能是某个他已经遗忘了的叙事。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不管他的灵魂是父母赋予,还是上层叙事塑造,只要灵魂不灭,他便可以不断地向上走,跨越一层又一层的叙事。
这一刻,何洛悟了灵魂之道。
于是他又想到了更多。
乐园古堡分五层,玩家每向上一层,便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你如果把它当成是一层叙事,那么玩家升级的同时,也是一个灵魂向上走的过程。
而且事实也是如此。
相比于刚刚进入古堡一层的菜鸟玩家,古堡三层的顶尖玩家乃至传奇玩家,个个的精神力与意志早就远超当初。
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他们的灵魂在不断地升华。
只不过大家走的不是灵魂之道,所以看不清这一点。
只有出身于噬魂海虫的纳什男爵,在渡劫的过程中失去了肉身,依靠夺舍一头濒死的龙族,才领悟了灵魂之道,看破了灵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