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落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看着一言不发的黑老大。
黑老大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颤声道,“你走吧,我们当初答应了他,不会伤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的腿已经好了。”云倾落突然扔出来一个定时炸弹。
“什么?我之前见过将......他,他明明还坐在轮椅上的。”一人突然喊。
“莫如风没有告诉你们王爷的腿已经好了?”云倾落语气惊讶。
说完她就明白了过来,莫如风应该不知道黑风寨人的来历,他没有告诉他们墨北宸的腿好了,是怕他们到时候害怕不敢动手。
毕竟曾经令敌国闻风丧胆的墨北宸,全盛时期可以悄无声息闯入敌方军营,砍下敌国将领项上人头,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好了又如何,当初大胜在即,他收到信为了救你,抛弃了我们,导致我们中了埋伏,差点被敌方歼灭。
后来好不容易逃不出来,看到他为了救你残了双腿,我们恨你,更恨他。”
恨他不顾大局,恨他擅自行事,恨他丢下他们,恨他......不爱惜自己。
云倾落闻言,震惊了。
她只知道墨北宸有一支墨家军,战无不胜无所不能。后来不知道是何缘故下落不明,有人说是被敌人杀死了,有人说是当了逃兵。
可是......
云倾落急忙辩解,“当时朝廷并未得到战败的消息,也未曾传出他擅离职守,害死全军的消息。”
一人咬牙切齿,红着眼睛说,“那是因为我们黑老大,在最后时刻带着我们突围杀出一条血路,为他墨北宸保全了最后的荣耀,他依旧是天墨国百姓眼里的战神,但不配再做我们的将军。”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的兄弟在我眼前一一倒下,我却无能为力,杀不尽的敌人,杀不完的人头啊。”
“就是因为他,他因一己之私,儿女私情害死了兄弟们,他不配,活该残疾。”一个人跪倒在地,抱头痛哭。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一个人突然疯狂尖叫。
云倾落见状,脚下一软,瘫在椅子上,她,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墨北宸来救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因为事后是墨北离顶替了他成为她的救命恩人,云倾落扇了自己一巴掌,双手抱住脸,呜咽,“我真的,真的......的真的不知道。”
黑老大见她对着自己毫不留情下手,眸色一深,了冷声道,“你当然不知道,他救了你,就折返回来,可是等他回来,死的只剩下我们了。”
“我们不愿意再跟着他,他放我们离开,替我们抹去痕迹,呵呵,我们不会感激他的。”
云倾落哭了一会儿,一股冷风吹过,她平复下心情,问道,“你们既然是军人,为何会当山匪?”
黑老大看了一眼云倾落,似乎明白她内心所想,“当初我们来到西南,因为面容丑陋,吓到了百姓,我们就来到了这山里,建了宅子,种田,自力更生。”
黑老二接过话,“我们从未伤害过百姓,可是那狗城主为了功名,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抹黑我们,让我们成为恶贯满盈的山匪。”
“我们厌恶他,厌恶皇家,我们只抢过敬献给皇室的贡品,百姓的一针一线我们都没有拿过。”
云倾落突然道,“去年官府派兵运送粮食给西南百姓,是你们一路暗中互送的吧?”
他记得上一世韩少卿和墨北宸提起过,那一次粮食一路很顺利地运送到了西南,这件事让墨北宸高兴了几天。
“是又如何,到了莫城,还不是全都进了城主府的仓库,百姓一粒米都没有看到,我们......我们兄弟气不过,杀去城主府,不想狗城主早就布下天罗地网,我们也只逃出来这几十个兄弟了。”
“可是传闻山匪上万人?”云倾落挑眉。
“狗屁,那都是那狗城主为了造势,他做尽恶事,却把坏名全都安在我们身上,民女被抢,百姓粮食被偷,残害百姓,那都是他的亲卫做的,我们从未伤害过百姓。”一个汉子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说道。
云倾落听着一一说着这些年的生活,心里前所未有的内疚。
原来,在看不到的地方,她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保家卫国的将士,她背的人命,好沉啊。
“对不起,我替他向你们道歉。”云倾落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踢开椅子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
众人见状有所无措,但立刻让开一条道,闪到两旁。
黑老二恶狠狠地看着云倾落,“你不用替他道歉,我们不会原谅他,你赶紧走,我们也不会杀了他,明天就会让他离开。”
云倾落缓缓低头,磕了个头,“我云倾落代替夫君墨北宸向当年战死的兄弟赔罪,以后我会陪他一起守护你们的家园,下不为例。”
说完云倾落站起来,抬头看着黑老大,“你也认为是他害死了你们?”
黑老大没有说话,旁边的人不乐意了,“你什么语气,如果他没有走,我们就不会中埋伏,兄弟们就不会死。”
云倾落等他们说完怨话,才缓缓开口,“王爷走时,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话?”
她的阿宸,不是那么鲁莽的人,定然会做好万全准备。
“他说,如若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撤退。”一个人小声说,又立刻提高声音,“不是的,如果他在,我们就能赢的,是他走了,害的我们军心不定,才会害死兄弟们。”
“你们是他麾下第一支墨家军,他无条件的信任你们把后背交付于你们,可是军令大过天,他既然说了情况不对就撤退,你们为何还要一意孤行,继续追击?”
“我们,我们就是想让他后悔,后悔没有同我们一起享受战胜的快感。”
“我想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们依旧行。”
云倾落冷下声音,“所以,你们怨恨了他这么多年,他不善解释,所以你们就自欺欺人,恨他,把所有的错误归咎于他,你们心里就舒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