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冰冰长叹了一口气，总结道:“那你还真是...全凭良心啊。”
    两指夹着烟熟练的在片刻之中点燃，火光慢慢的从烟尾开始啃食，直到一根烟没了一半的长度。
    通话由黎玥挂断了。
    通话时长一个小时多，黎玥熄了烟后洗漱好了便回了房间。
    熟悉一个人后，就算没有面对面的交谈也能在他打的文字上想象出来他说话的口吻。
    她帮助他是因为可怜他同情他，那那股莫名其妙的心疼呢，那股想要接触的兴趣呢，她找不搪塞的理由。可怜同情可以是隔着距离和高度的，唯独心疼，这种感情是已经上了好几个台阶。
    说明她对他已经达到了共情的地步，进而延伸出心疼的情感。她在床上烦杂的很，又将空调调的低了点，窝进了床铺里面。
    过了一阵，好不容易在床褥间不再蠕动时，她又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往口中倒了两颗药。
    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让她一大清早就如同便了秘一样皱着脸来到了公司，她往自己的办公椅上一坐，看着文件是怎么样都下不了手。
    许冰冰其实在她挂掉电话后，自己上网查阅了很多资料，开拓了眼界的同时也若有所悟。
    “你先不用纠结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万一人家也没看上你，也不愿意甘居人下呢？其实友谊里面也会有这种你说的那种情绪的吧，你别想太多了。”
    “其实要是你确定了要是这种感情真的已经上升到了恋人，如果你想在上面的话——”
    她重复在耳机里播放的许冰冰语录，许冰冰说到这里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
    “那你就要主动点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呀，你虽然——”
    她又笑的诡异十足:“你虽然二十七岁比我大一岁是吧，也用不着自卑，老牛吃嫩草的事凭什么换成女的就做不来了？”
    什么鬼，之所以黎玥比她大一岁还不是因为她是十二月份的，而许冰冰是新一年的一月份的？
    明明就相差了一个月左右，却因为隔着一个换了的年号，每次都被她调侃成黎玥年纪比她大一年。
    程岚刚好推门进来，她在桌子上的平板倒映着她推门而入的影子，黎玥才反应过来把自己的耳机摘下来。
    她拉了拉衣摆，问道:“什么事？”
    程岚絮絮叨叨的把事情交代好后，黎玥点了点头便让她先出去。
    等到程岚走出了她的办公室，她才继续播放许冰冰的那几条语音。
    “不过你要想清楚的是你打不打算结婚，不，你不会真的打算第一段恋爱就结婚吧？而且也不可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爸妈的问题，还有你的那些亲戚，还有你公司还有那个在国外的那个闷骚男呢。”
    黎玥把手机熄了屏，放在了一边，靠在椅子上合上了眼睛。
    其实就像许冰冰说的，她总不可能是吃亏的那个，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得了她呢。
    她更应该做的是面前的这些文件，以及明天要去b城跟股东们开的一场会。她的生活里每日都在行程表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要她想，便没有东西能够干扰的了她。
    思路一下子就敞开了不少，黎玥又重新振作起来，处理起面前的文件夹。
    她按下自己的办公室的号码，程岚的声音在那边响起:“黎总，黎夫人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您——”
    黎玥把笔放下，说道:“知道了，我处理就好。”
    她用手机拨打起黎母的手机号码，黎母很快就接通了。
    “小玥啊，昨天是不是去玩了呀？”
    黎玥的眉心一皱，但黎母的声音没有停下。
    “妈妈不是不让你去放松，但是怎么上次已经说好了，出门多带几个保镖...如今黎家家大业大的，保不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平时你出公差，不带就算了。但是昨天那样的私行，就要带上几个呀。”
    “妈，我不是说了不用嘛...而且这光天白日的，谁敢明目张胆踩在我面前来啊。”
    “你，你可别太放心那些躲起来的人。这黎家你爸不在乎，妈我是不想看到你出事啊！小玥，你就听妈妈的话吧，下次出门带几个保镖...”
    黎母之所以这么紧张这些问题，其实就是因为黎玥哥哥的死，她一直觉得背后有鬼。
    但是黎父和黎玥都事后找人查过了，那个肇事司机家里什么背景都没有，也没有大额转账，和黎家也无冤无仇，就只是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而已。
    黎玥也深知黎母担忧的由来，只好点了点头:“知道了，妈，下次少点问孙姨我的事情啊。”
    两母女在这方面的默契还是很好，黎玥知道孙姨会给黎母说她的事情，黎母也知道黎玥知道，所以黎母想问孙姨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太涉及黎玥的隐私，一般问的也很少就是了。
    黎母叹了口气，也清楚自己这么说一定让黎玥心里不好受。但是自己总共就只有两个孩子，失去了一个之后，她不想再尝一遍生离死别的痛苦了。
    她叹了口气，面前照片里那个停留在二十一岁的青年依旧年轻气盛的笑着。
    因为她昨晚没有睡的很好，这次她便叫来了吴叔来开车。
    只是吴叔看着这条黎玥指着走的路，虽然雇主的事情不应该多问，但是这条路上除了一些商业的小吃店奶茶店的有什么值得是黎玥让车停在路上看了这么久的。
    黎玥隔着单向的玻璃，看着店里面正工作中的沈归俞。
    沈归俞自从昨晚回去之后，就没有找她了。
    他知道，已经没有了家教的工作，他已经没有可以出现在她眼前的机会了。要是想和她联络，那就只有然后她把拍的照片发给他，以及他还钱的时候了。
    所以，他昨晚犹豫了一整晚，都不舍得浪费了问她要照片的机会。
    总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导致了她后面的心情怪怪的……他也很难说清楚，但是天生敏感的他不敢不往这方面想。
    所以更不敢随便开口找她，光是斟酌怎么说才挑不出错误就浪费了不少时间。
    他原以为是她觉得拍立得拍的不好看，但是他回去仔仔细细了看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是因为审美不一样还是怎么，他不觉得拍的不好。
    他拿着那一张掌心大的拍立得，犹豫了许久，看着唯一还在熬夜的小壮……
    犹豫了许久，甚至在小壮游戏结束回头一看时还把小壮吓到了。
    “鱼子你干嘛，吓，吓我一跳。”熄了灯还不上床睡觉的，还两只手握着看着他，简直就是诡异至极。
    “对，对不起...”他又想了想，还是把拍立得收回了裤袋里。
    算了，还是等明天小胖起来的时候问问他好了。
    就算是小胖推着他那副高度数的眼睛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哎，我还没看清呢——”
    “鱼子！胖子！来吃面了！”
    沈归俞几乎在小壮踏进门来就把小胖手里的拍立得扯了回来。
    小壮皱眉，把手搭在他的肩头:“鱼子瞒着哥给胖子看什么哥看不得的东西呢？”
    “不会是哪个美女——”
    小胖夹起小壮碗里头的香肠先一步吃掉，含糊不清的说道:“是偷拍你洗澡的果照！”
    小壮手一松，沈归俞便抱着那张拍立得上了床躲了起来:“没有，不是！”
    还好小壮后面光顾着跟小胖抢他嘴里头剩下的半截香肠，已经忘了这回事。
    也还好拍立得没有折角，他小心的把照片放进了凉席下面压好。
    所以——到底因为什么呢。
    如果不喜欢拍立得的话，那一开始为什么又要答应他来拍...如果拍的不好看，为什么不告诉他...
    不是照片的原因，那难道是人的原因吗。
    他真的很纠结，纠结起来就容易走神，一连叫错了两个客人的奶茶。
    好在客人并没有追究，他也没有发现连着拿了两回一共四杯奶茶的客人是同一位大叔。
    吴叔回到车里，把口罩摘下来:“黎总，这些奶茶...”
    黎玥眼睛都没眨:“...吴叔你拿回去分给孩子喝吧。”
    吴叔一噎，黎玥又补充了一句:“算了，给我留一杯山茶牛乳的就好了。”
    吴叔这才明白原来黎总来这里是为了喝奶茶的，他乐呵呵的笑道:“黎总，那我们现在走了吗？”
    “嗯，吴叔你先走吧。”
    吴叔一愣，但是看见黎玥的神情又不像是开玩笑的，自己先打车离开了。
    放在柜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一下。
    沈归俞连忙把手擦干净去解锁，便看见了她在昨晚的两句晚安后面发来的新消息。
    他的心跟着也震动了一下，怀揣着期待的心点开了消息框。
    是她发过来用相机拍的照片，总共有十五张，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多的量了。
    他没有急着去把照片保存下来，没过多久，她的信息继续接踵而至。
    黎玥，欠十三万二千七百:“下班了吗？”
    她接着发:“这些照片还没给你修过，原图，昨晚忘了给你发了。”
    沈归俞敲动手机的屏幕，打字道:“没关系。”
    “你拍的很好看，谢谢你，我很喜欢。”
    他想了想:“我还没下班呢，还有一个小时。”
    “昨晚的拍立得我也拍了照片，你需要我发给你看看嘛？你是不是不喜欢那张照片呀，下次要是你不喜欢拍拍立得，你跟我说，我都可以的。”
    他又翻了翻自己的手机，找出来一个猫猫的表情包。
    他一口气发了五条消息，转头又在想会不会自己太啰嗦了些。
    “没有，我也很喜欢。你拍了的话就发过来就行了。”
    沈归俞马上传过来了一张拍立得，是他用手机摄像头拍的。当时他笨拙的拿着小台灯打了很久的灯，换来换去背景，用不同的白纸做背景，让照片看上去好看些。
    后来总算把拍立得拍了上去，他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昨天拍了下来。
    黎玥点开了原图，放大看了一会。
    小姑娘的指挥就是把他们都当做了是情侣，中间又有一个坐着板凳的王老五，当时小姑娘便让他们同时向中间的狗侧身子，所以照片上呈现的就是一家三口十分温馨的画面。
    沈归俞的身体始终看得出来是绷直了的，但是脸上的笑容又极具有感染力，笑起来梨涡浅浅，眼睛弯成了一片月牙。
    黎玥自认为自己这个笑容就比较平面了，几乎她出席所有场合都是这样标准的笑意。
    但是又感觉比平时那些应付镜头的还要笑的开了些。
    她默默的点了保存。
    沈归俞等了一会，她又发来消息。
    “下班了我来接你。”
    他心里不知道是惊喜多一点还是犹豫多一点，理智让他消停，却又有一股隐隐的冲动想要蒙住眼睛向她靠近。
    “为什么？”
    黎玥看着窗外，店门里面的沈归俞系着咖色的围裙，头上带着鸭舌帽，垂着头看着手机。
    他消息传过来时，他也把手机放下，像是已经不敢看回复了。
    “...”黎玥便这么说道:“我想和你见一面。”
    再问为什么，她就真的没办法了。
    她下意识间把手机也扔到了座位上，马上又反应过来，为自己这种莫名而来的紧张感到奇怪。
    她撇了撇嘴，摸着自己的珍珠吊坠往窗外继续看。
    沈归俞旁边还站着一个矮一点的小姑娘，像是跟他说了什么，沈归俞跟她点了点头后，在手机上点了点就放回了柜台里。
    黎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拿起手机一看。
    沈归俞【鱼】:“好。我等你。”
    谁等谁呢。
    黎玥才不管，把手机拿在手里调了一个下午四点五十分的闹钟开始刷手机。
    和他同一天上班的小姑娘是提醒他说:“最近老板查得严，时不时会来门店看，而且已经有监控了，你要是有什么急事去厕所那边回吧。”
    沈归俞点了点头，跟她说了谢谢。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老板极其重视这次的审核，说是总店那边下的规定每个分店奶可以没有茶可以没有人可以没有，就是不能缺了监控。
    听说老板也被训了一通，好几个分店的店员也抽调去了别的店，就连这个小姑娘也是今天才从别的店调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