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苓手里的杯子差点拿不住。
    三年啊，最好的三年青春时光，以后的一辈子还要背负着罪犯的身份。
    “不能……商量商量吗？我们跟受害者求求情，下跪、赔钱，反正不管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尽力一试，至少别坐牢啊。”
    柳蚕舔了下嘴唇，拍了拍她的胳膊让她冷静一点。
    沉吟片刻，他还是无情道，“来之前，席合小姐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要蔡吱坐牢。你明白她说话的份量吗？只要她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拦，也没人能改变。”
    柳蚕想要奉劝蔡苓不要管这件事。
    蔡吱确实犯了罪，就该接受惩罚，否则永远长不了记性。
    而且蔡吱这个妹妹对她这个姐姐从没一个好脸色，全无尊敬，从小就欺负她。
    蔡苓就是之前柳蚕找席合，请她化解的桃花劫。
    他听从席合小姐的话，认真调查了蔡苓的生活和家庭才知道这个女孩从小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长大。
    他们家中条件不错，但父母对她都不怎么好。
    父亲重男轻女，对两个女儿都是不温不火，母亲则是偏心小女儿，觉得小女儿更像她，对蔡苓这个温吞、不起眼的大女儿很是瞧不上。
    可以说蔡苓从小在忽视和数落中长大。
    蔡吱这个被母亲偏爱、性格强势嚣张的妹妹，更是没少欺负她，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经常抢她东西，心情不好时还会动手，态度之恶劣。
    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费心思去救，只有监狱才能教会她怎么做一个人。
    这回蔡苓倒是抓住了柳蚕话里的重点，“席合小姐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你们认识？”
    柳蚕也没什么好隐瞒，“她跟我的发小非常熟，我因此见过她几次。席合小姐不是寻常人，早就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提前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的态度，也是想间接劝解你别管这事，她态度坚决，是不会改的。”
    蔡苓眨眨眼睛，听得一愣一愣地，说得好像席合小姐认识她一样。
    她诺诺道，“我跟你……她怎么会知道？”
    柳蚕舔了下嘴唇，视线不经意往蔡苓腹部扫了一眼。
    那里正孕育着他的孩子。
    “因为分手的事……我去跟她讨教过，她让我好好了解你的生活和家庭，我这才知道你一直隐藏不说的原因……”
    听他这话，原本还平静的蔡苓像是受惊的兔子，差点跳起来。
    柳蚕下意识想要伸手护她，想起什么，又缓缓收回了手。
    蔡苓已经站了起来，身体发抖地望着柳蚕，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
    柳蚕也缓缓起身，坚定地点头，“我都知道了，你、怀孕了。”
    蔡苓感觉呼吸都变得沉重了，没一下呼吸都格外深沉，脸色越发惨白，突然扭身就往楼上去。
    “我想静一静，你先回吧。”
    蔡苓想逃避，柳蚕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好容易遇到机会把事情说开，他不能让她又躲起来。
    柳蚕大跨两步追上去，从身后一把将蔡苓抱住。
    肌肉紧实的双臂箍着她的身体，却又不敢太用力勒着她，只让她无法逃脱。
    “我们认真谈一谈好不好，不藏不躲，各自把真实想法说一说。就算躲得了今天明天，那一个月两个月呢？孩子一天天在长大，这是必须面对的事实。”
    蔡苓原本还想挣扎，听着他的话，挣扎就转变成了眼泪。
    妈妈偏心妹妹不喜欢她是正确的，妹妹永远那么自信张扬，自己遇到点事情只敢躲避。
    “我知道你受了很大委屈，我不知道你怀孕了，还跟你闹分手，是我不对，是我没良心。我们好好谈，不管怎么样一起面对，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不会不负责的，好吗？”
    蔡苓哭得越来越剧烈，哭声渐渐压抑不住，捂着脸嚎啕起来。
    她怕极了，怕得要死。
    她喜欢柳蚕，即便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即便知道就算跟他谈恋爱也很快就会分手，但为了那短暂的欢愉时光，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怀孕。
    她知道柳蚕并没多喜欢她，只是玩玩而已，这个孩子不能留。
    她认真心痛想去做人流，却被医生告知她的身体不适合人流，一旦流掉这个孩子，将来很可能永远无法怀孕。
    那天她在医院的楼梯间哭到不能自已。
    老天都让她留下这个孩子，她有些欢喜但更多的是害怕。
    爸爸妈妈要是知道她未婚先孕，还要把孩子生下来，非打死她不可。
    她谁也不敢说，终日郁郁寡欢，闺蜜们以为她是为情所伤，一次次找柳蚕麻烦。
    她想替柳蚕解释，却又说不出口真实原因。
    柳蚕任由她痛快宣泄，揽着她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等她哭声渐小，稍稍平静下来，便开口问。
    “你对这个孩子是什么想法？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这便是不管她是想生，还是不想生，都随她？
    柳蚕有些意外地抬起雾气沉沉的眼睛看，她以为柳蚕会坚决不要这个孩子。
    毕竟他对自己没感情，而且也不怎么喜欢孩子。
    以前遇到小朋友都是避而远之，觉得烦人，还说过这辈子都不生孩子。
    好像看出蔡苓眼中地怀疑和好奇，柳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我有个朋友钱恒，无意间得了个闺女，现在那叫一个宝贝，真真是那句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下班就回去给孩子换尿布，完完全全一个女儿奴。还有我发小那大哥，也突然领回来一个闺女，全家人稀罕的不得了。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看身边那些朋友、兄弟陆陆续续成家立业、有了孩子，以前那些说着嫌弃小孩烦的，现在一个比一个顾家，我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竟然有些羡慕。”
    柳蚕说这话都脸红，相熟的人谁不知道他蚕宝宝是个风流公子哥，向来奉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为任何人所羁绊。
    孩子什么的更是没意思。
    但现在，被啪啪打脸了。
    “你如果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会很高兴。我今天也坦诚地跟你实话实说，我从没、想过跟一个女孩子过一辈子是什么样，我对你……”
    “不用说了，我明白。”
    蔡苓打断她的话，逃避地不想再听。
    她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他对自己没感情，这一点她早就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