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大杂院还没动完工，但大工程已经结束了，动静小了不少，也没邻居再经常去骂人了。
席老头躺在自家院子里晒着暖阳，等着老伙计们过来和他下棋，只觉这日子太过安逸享受。
佣人把新做的低糖糕点给他端过来，放在他旁边的小几上，二门外就传来热闹的脚步和说话声。
“就知道你肯定已经等着了，看我今天带了多少人来，非得把你杀得丢盔卸甲。”
席老头同事半生的至交好友夏老头乐呵呵地引着一串人进来，他腿脚不太便利，随时拄着根拐杖。
席老头见他过来便习惯地让出自己位置给他坐，看向他引来的这些人。
基本上都是熟面孔，经常一起下棋一起运动。
唯有一位气质出众的女人从未见过，看着最多六十上下，但因保养得宜，又气质温婉，看着很显年轻。
一头乌发散散地盘在脑后，穿得一身修身长裙，外面套着大衣，朝席老头盈盈一笑。
“您好，叨扰了。”
席老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询问地看向夏老头。
夏老头躺在席老头的躺椅上，轻轻摇晃着，太阳在上空照着，只觉当真享受。
他坐起来，捶着自己的腿介绍起来，“这位何月瑶何女士，近来才认识的，她就是你们隔壁那个大杂院的新主人。”
席老头恍然，原来就是她天天搅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啊。
何月瑶似是也知道自己给邻居造成了困扰，率先致歉道，“之前因为我家装修的事，和邻里们闹出许多不愉快，非常抱歉。实在是我们初来龙城，无处落脚，我快八十的老母亲身体病弱，受不了酒店，急着住进去，才不得不加班加点地赶工。给大家带来麻烦，真的很抱歉，还请原谅。”
何月瑶双手叠在身前，工工整整地朝席老头及众人弯腰致歉，背几乎弯到九十度。
态度如此郑重，让大家一时反而尴尬起来。
既然是出于孝心为着老母亲，态度又这般诚恳，大家心里之前那点不快也慢慢消散了。
席老头却是质疑道，“刚装修的房子也没法立马住人呐，更何况是病人。”
何月瑶微微欠了下脖子，微笑解释，“无碍的，我们采用的都是最好的环保材料，不会对人身体有影响。”
人家都这么说，他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
人家都真诚道歉，要是再揪着不放，反倒是自己得理不饶人，心胸狭窄了。
席老头淡淡应了一声，便算是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何月瑶今儿摆明主要就是来给席老头道歉的，他们两家挨得最近，影响最大的自然也是席老头家。
席老头不计较，何月瑶便松了口气般露出欢喜表情。
她从随身携带的漂亮布袋里提出一个食盒，食盒外面用好看的花纹布包裹着，上面拴了一个小小的结。
“这是我做的一些点心，给诸位尝一尝。以后同在一片住着，还请多多关照。”
何月瑶说话温声细语，加上长得好气质好，很快便获得一群老头的青睐，个个对她都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何月瑶将拴着的结解开，掀开包布，露出里面的木盒。
掀开木盒盖，两排排列整齐、造型精致小巧的点心便露了出来。
先不说味道如何，单单点心的精美造型，就连心思粗糙的大老爷们都觉得好看得很，舍不得吃。
“这是拿来吃的还是看的，这怎么舍得下口。”
“这是你亲手做的？你还有这手艺，比糕点铺子做的还漂亮。”
“……”
大家无一例外都是夸奖。
何月瑶矜持地笑着道谢，“过奖了，闲时做来打发时间的，大家不嫌弃就好。”
席老头看经常一起下棋的老头们一面夸奖着一面迫不及待地品尝点心，意味深长地看了那精致女人一眼。
这女人太过讲究漂亮，和他们实在有些不像一路人。
待人态度可谓无可挑剔，温婉大方，却显得有些……假。
何月瑶用食盒里的夹子夹起一块点心，递给席老头，客气地道，“您请。”
东西都递到手边了，出于礼貌，席老头也不好不接。
“谢谢。”
他接了点心，却是放在一边佣人端上来的糕点盘子里没有动。
之后老头们开始下棋，夏老头说过要杀得席老头片甲不留，结果被席老头杀得片甲不留。
何月瑶看了好几局，见此战况，轻笑道，“不如让我和席大哥来一局。”
在场都是些糙老汉子，没注意到何月瑶称呼的改变，唯有当事人席老头自己。
席老头道，“我今年77，怕是跟你母亲差不多大，你跟其他人一样叫我席老头就行。”
惯常为了显得亲近，大哥大姐什么的随便称呼。
他们这种上了六十的老人，也不怎么详细计较辈分之类，想怎么称呼都行。
但被席老头这么直接点出来，还是有些尴尬。
席老头只是直觉，不怎么想跟这个女人有太亲近的关系。
何月瑶笑了笑，用别耳发的动作掩饰了一下尴尬，回应道，“好的，席叔。”
席老头的脸彻底垮下来了。
有点眼力见都听得出他是不想跟她套近乎，还叫他叔，诚心惹人不喜。
其他老头还催着呢，“来来来，何家妹子不是要下么，你们下一盘，看她能不能杀你威风。”
席老头丢了手，“我不下了，你们来下，我打会瞌睡。”
然后让出棋桌边的位置，又躺回自己的躺椅上。
何月瑶看了他一眼，自如地在棋桌边坐下，和其他人下了起来。
老头子们在这玩了一下午，临到饭点才纷纷散了。
夏老头赖着蹭饭，打趣席老头，“你个老东西，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没事针对人妹子干什么。”
席老头啐他一口，“谁是你妹子，你要不要点脸。人家才六十，你都快八十了。”
“喊声妹子有啥问题。王家妹子才五十多呢，你回回见人叫得那叫一个亲切，那会你咋不说。”
席老头被揭了底，尴尬地哼哼两声，不说话。
夏老头看他脸色，“那何月瑶你看不上眼？”
“没眼缘。以后少把她往我跟前带。”
夏老头看他死倔的样，“身在福中不知福，就你今天这态度，人家还不稀得见你呢。”
“那最好不过。”
晚饭后送走夏老头，席老头想起明天老二夫妻就要去见小孙子了，心里直痒痒。
他打电话给席良吉，问他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来四合院接他一起，他也要去看小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