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闵闵皮一紧，紧接着果然听到老爸的狮子吼。
    “你回来干什么，第一天上班就翘班，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陈八方抄起鸡毛掸子就朝陈闵闵扑过去，陈闵闵大叫着往高蒙身后蹿。
    “大哥救我——”
    高蒙被扯得往前一站，陈八方这才注意到儿子还带了外人回来。
    他把几人当成儿子那些狐朋狗友，没什么好脸。
    “你们谁啊，知不知道陈闵闵今天第一天上班，还撺掇着他翘班！他以后吃不上饭，养不起老婆孩子，你们负责啊？”
    高蒙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席合从后面站出来，浅浅看了眼面前矮壮暴躁的男人。
    单个头来说，父子俩挺像。
    此外就没有一点相似点。
    席合笑了一下，礼貌开口，“你好，我叫席合，是席家的后人。今天我去咨询关于迁坟的事遇到了陈闵闵，与他一道上果山后才发现，你们是我母亲表姐的后人。”
    “母……母亲？哪个是你母亲？席家？那果山上就当年席老太爷和席老太夫人的墓，两位都故去快百年了。”
    陈八方听得迷迷糊糊，席合不疾不徐地给他解释。
    “席老太爷和席老太夫人有一子一女，就是兄长席铭未和我，我们以前一直生活在龙城，后来出了意外，我大哥和几个侄子都死了，就我侥幸活了下来，只不过因为伤重昏迷了十年。
    苏醒后我回过老家一次，给大哥和侄子立了衣冠冢，陈闵闵也是方才才知道我父母背后百米远的三个坟墓都是席家子孙。”
    陈八方不停眨巴眼睛，看得出大脑在努力消化这些信息，显然消化能力不够快。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捋一捋。”
    cpu都给他干烧了。
    陈八方摊开双手，一句句道，“你说席家老夫妻的独女就是你。从战争年代一直活到现在。所以你今年至少一百多岁。”
    陈八方每说一句，席合就应一声‘是’。
    随着席合每一声肯定的回答，陈八方脸色都黑一分。
    他突然站直身子，举起鸡毛毯子就作势要打人。
    “你骗人也编点像样的话，你觉得我会信么？”
    陈八方气得瞪大眼珠子，指着藏在高蒙后面的陈闵闵，咬牙道，“你给老子滚过来，你认识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还敢带回家来。”
    他危险的视线在席合、高蒙、甚至席望身上一一扫过，警告道，“立马给老子滚出去，不然老子就报警了。年纪轻轻人五人六地干什么不好，耍这些把戏。”
    “我所言皆真，你可以问问知情的老人，看看他们的女儿是不是叫席合。”
    陈八方听席合还在解释，嗓门瞬间拔高了八度。
    “你照没照过镜子，还是你家没镜子？看看你那张脸，我信你才是白痴！”
    席望看陈八方要推席合，身手敏捷地抢先蹿到陈八方面前，将他推地踉跄，后退着刚好摔坐在餐厅椅子上。
    陈八方愣愣地看看自己屁股下的椅子，又愣愣地看向还不到他腿高的小屁孩。
    脸腾的一下就涨红了。
    陈闵闵大叫着‘爸’从高蒙后头跑过来，一把掀起自己老爸背心下摆。
    看老爸肚子上好好的没有淤青或红肿，长长松了口气。
    “这小孩有功夫，是个大力士。输给他不丢脸。”
    陈八方并没感觉到安慰，只觉得更气了。
    暴躁、难堪的情绪一时无处发泄，对着自己儿子脑袋就是一巴掌。
    下手时还是很有理智地收住了力道。
    自己儿子那弱不禁风的身子，他还怕不小心打坏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惹祸。”
    陈闵闵捂着被打的地方，一脸委屈，“我以为他们真是席家后人才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骗子啊。”
    他抬起头看向高大俊朗的高蒙，脸都皱成了一团，惋惜得不要不要地。
    这么帅这么强壮的男人，怎么就是个骗子呢。
    “大哥啊，不是我说，你们的瞎话实在太假了些。我们家穷，你们还是换家骗吧。”
    说话时眼睛却勾在高蒙身上，舍不得挪开。
    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以后这种姿色的不一定遇得到了。
    “滚滚滚，都滚，一群骗子。”
    陈八方又暴怒赶人，陈闵闵委屈巴巴地把高蒙往外推，手还趁机在他胸肌上揩了两把油。
    手感真好啊，可惜不是他的。
    高蒙抓住他作乱的手，一脸嫌弃地将人扔到了一边。
    “按你所说你家很穷，那我们何必说瞎话骗你们，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陈闵闵眨眨眼睛，对吼，他们家也没啥好骗的。
    “你这猪脑子，以后被人卖了都还帮人数钱。”
    陈八方看自己儿子那傻乎乎的样子，一脸的痛心疾首。
    席合觉得这陈八方还挺有意思的，父子俩非常有反差萌。
    她对两人感观都不错，愿意耐心解释。
    “我母亲娘家人丁单薄，就一个堂哥一个表姐，堂哥还英年早逝，和唯一的表姐关系亲密。姐妹俩曾被誉为并城双姝，到嫁娶年纪时求亲者无数。我母亲选择了青梅竹马的我父亲，表姐则嫁给了地主家的小儿子，据我所知，那地主本看不上她，她也不喜那家小儿子，偏那小儿子对她痴缠烂打，最后还……因有了身孕，她无力再反抗，地主也求孙心切，这才成了这段亲事。”
    随着她将陈年往事娓娓道来，陈八方脸色越来越白，最后砰地一声。
    鸡毛掸子落手，直接摔在了地上。
    陈八方嘴皮子都在发抖，“你怎么会……”
    知道这件事？
    这段秘事在当年可是及其隐私的，要知道在那个封建年代，女子婚前失贞，是要被唾弃、浸猪笼的，打死不会往外说。
    直到后来妇女解放，社会变得开明，家里长辈偶尔才会提起这样的往事。
    随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出生，新鲜事越来越多，那么久远前的事情，早就没人感兴趣。
    到如今也就自己还听过，谁还会知道。
    这个年轻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我也没必要骗你。我这有张老照片，你可以找人认一认。”
    席合递给陈八方一张照片，陈八方犹豫地将手缩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了。
    照片上是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最前方坐着一对和蔼慈祥的夫妻，夫妻身后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人气势如虹，威严高大，女人笑靥如花，端方俏丽。
    那女人与面前的席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陈八方眼睛不停在照片和席合身上来回看，眼珠子越瞪越大，全是不可置信。
    老照片是黑白的，只有手掌一半大小，虽然已经有很长年头了，但看得出保存地很好。
    尤其是照片中人的面貌，一清二楚。
    陈八方捏着照片，突然跑回房间里去翻箱倒柜。
    过了好一会，抱着一本厚厚的老相册出来。
    他快速地翻动着相册，很快就找到了记忆中的那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