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山主难不成还想与我过过招?”
宋飞廉冷冷一笑,连打量裴清海的意思都没有,方才他祭出天青鲲鹏已经显露了自己的本领,他们所站立的位置也说明了一切。
一个天上云间,一个双脚踩泥。
尽管两人都是尊者。
但宋飞廉是道果巅峰,半步王境。
裴清海却只是一个稍强些的道花,又怎么可能和宋飞廉比拟?
更关键的是,裴清海担心宋家那位神秘冰系王境就在附近,倘若自己把他引来,那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百个自己……
都不够死的。
“呵,枉活一百有余,若你们酆都山都是像你这般的缩头乌龟,那还不如现在就倒戈来降……”
“顺便把幽冥二老的脑袋,一并送来。”
“哈哈哈!”
宋飞廉得意洋洋地仰天笑道,根本没把这位裴山主放入眼中,对他来讲,裴清海的威胁还不如星空神域里其他世家的二世祖。
起码那些人能和自己过上两招……
而不是跟裴清海这般,都骑在脸上拉屎了,半天放不出个屁来。
“无趣。”
发现裴清海依旧没有回应,宋飞廉冷哼一声,也懒得跟这糟老头子废话了,要不是顾虑到他背后的幽冥二老,早就一记风沙神通送他归西去了。
“天青,咱们回去吧。”
“唳!!!”
天青鲲鹏长啸一声,再度展开那遮天蔽日的双翼,轻轻一振,便拍散了高空中的大半云彩,横空开辟出了一条通往古歧山的道路。
而宋飞廉也是头也不回,乘着这头道果巅峰的御灵消失在了天际。
“呼,呼……”
裴清海重重喘着粗气,苍老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不免多出了几道褶皱。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宋家少公子修为这般高深。
不仅仅是道果境,还是道果巅峰,已经半只脚跨进了王境领域,欠缺的也只有一个契机。
而自己方才,竟然斗胆与他的御灵进行过招……
如果不是宋飞廉最后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动杀心,恐怕判官笔和生死簿早就支撑不住,与裴清海一同魂飞魄散了。
沉寂过后,裴清海的内心也是感到十分憋屈。
他再怎么说也是一百多岁的老头子,却被一个四十岁还不到的年轻小辈踩在头顶,并且自己还无任何还手之力。
“今日之仇……”
“老夫早晚要讨回来,宋飞廉,等着瞧。”
想及此,裴清海眼神变幻,最终攥紧了拳头。
以前他也许没有依仗,酆都山也不过是三十六山里排名末尾,用来凑数的小虾米。
但现在大不一样了,裴清海和酆都山都找到了靠山。
那就是镇北军。
更准确的说,是那位年仅二十就矗立王境的天才。
“宋飞廉,这可是你自己要暴露御灵和神通手段的,怪不得老夫……”
“正好,少侯那边急需要关于你的情报,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也算是我为镇北军做出的一点贡献。”
裴清海微微眯起了眼睛,拍拍满身灰尘,走出泥泞。
没错,他要做的就是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禀报陈幸,眼下能与天鹰宋家相抗衡的也只有几乎占据汉煌国半壁江山的镇北军了。
“山主,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弟子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了却半生。”
被裴清海救下来的那两名御使心神不定,但还是颤抖地拱起双手,表达恩情。
“唉……”
望着他们身后破碎不堪的蓝银骷髅,裴清海知道,这两人怕是很难突破尊者境了。
并且,道心也跟着骷髅一起碎成渣滓了。
“可怜的后生,不过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经是你们走运,放心,会有人替你们讨回公道的。”
“多谢山主!”
“不,你们很快就知道该谢的是谁了。”
话音未落,裴清海挥了挥道袍,一阵邪风卷起两名小辈和他们的御灵,便往阎罗大殿方向赶去。
趁着天鹰宋家还未觉察到幽冥二老的死讯……
务必要让陈幸早做准备。
“少侯,事情便是如此。”
“幸好那宋飞廉顾及到幽冥二老的名声,没有下死手,否则我今日就见不到您了。”
不多时,裴清海就把和宋飞廉交手的情况统统上呈,两名酆都山御使也交代了所见所闻。
镇北军众将听完以后,无不是面露惊讶。
“这宋飞廉好生了得,才三十来岁就已是道果巅峰,这份天赋都快赶上咱们少侯了。”
“老商,你这话就是纯属放屁了,以咱们少侯的资质哪怕放在星空神域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懂不懂二十岁王者的含金量啊!”
“你们两个别吵了,没看到少侯在思考吗?”
安褚挥了挥手,叫停了正在拌嘴的商河和卢三象。
不过从他眼里那一抹惊讶可以看出,安褚对宋飞廉的天资纵横也是自愧不如。
这星空神域果真是人才辈出,妖孽无数啊!
终于,陈幸在沉默半晌以后,淡淡开口。
“裴山主,辛苦你了,此事记你一功。”
“属下岂敢……”
“这你就不必谦虚了,我陈幸自有分寸。”
裴清海点了点头,他可是亲眼见证过陈幸有多么杀伐果断,以及如何恩威并施的。
自己的乾坤戒指里,还躺着两门幽灵空域神藏能用到的神通——荡魂与搜魂。
如此厚重的恩情,岂是那虚无缥缈的总山门能及?
也不怪裴清海死心塌地追随陈幸了,起码跟着镇北军自己能喝到汤吃到肉。
可惜,自己的判官笔和生死簿在这一战里受了重伤。
“唉。”
裴清海叹了口气,到了他这样的风烛残年,能够维持住道花修为已经着实不易,眼下御灵实力大打折扣,怕是自己也要跌到神树境界了。
如此一来,和那些酆都山的长老又有什么区别?
正当裴清海满脸忧愁之际,耳边传来了宛如天籁般的声音。
“这东西,便弥补给你吧。”
就见陈幸的乾坤戒指一闪,竟有什么东西飞到了裴清海面前,其散发着的浓郁死寂气息,顿时让老头子眼前一亮。
那是一颗苹果模样的黑紫色果实。
并非是神通之果,而是某种凝聚了无上灵力的灵果。
“少侯,这是……”
“此物名为邪灵果,乃是我从群岛教会手中缴获,只要将其一分为二,留给你的那两头御灵食用,想必它们身上的伤痕也将尽数消除,修为亦能有所提升。”
“什么?果真如此!”
裴清海因为太过激动,竟下意识质疑陈幸,连忙改口:“少侯恕罪,属下绝无冒犯您的意思。”
“哈哈,裴山主不用拘谨,我又岂是小肚鸡肠之人?”
“好了,快快去试试这邪灵果的功效吧,一会儿我可要反悔了。”
说完,陈幸冲着裴清海挑了挑眉,再次把老家伙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遇到明主。
并且,如果真的如陈幸所说……
这邪灵果能让判官笔和生死簿的境界更上一层楼,岂不是说自己也有望突破道果,乃至王境了。
“遵,遵命!”
就见裴清海老泪纵横,小心翼翼抱着邪灵果就走出了阎罗大殿,迫不及待要喂给两头御灵了。
看到这一幕,在场镇北军无不动容。
他们当然不是和裴清海一样感动,而是羡慕激动恨死这老匹夫了。
那么好的一颗灵果,就这么白白糟蹋了……
赏给他们该多好啊!
“怎么?你们也想要?”
陈幸淡淡一笑,此话一出,众将顿时眼前一亮。
安褚更是瞪大了眼,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他和他的那头搬山犰狳一样胃口大开,就没有吃饱的时候。
“少侯,这多不好意思啊……”
“您那里还有没有什么金灵果土灵果什么的,末将也想早日飞升王境,与您并肩作战啊!”
岂料,安褚如饥似渴的小眼神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大礼,反倒被陈幸狠狠瞪了一眼。
“我怎么记得某人生拉硬拽了一条旱魃的大腿,拿回去偷偷享用了,还是我记错了?”
“咳咳,末将多嘴了,少侯当我没说。”
安褚没想到陈幸记性这么好,眼力也不错。
自己不过趁乱拿了一条器御灵炼制成的旱魃大腿,竟然就被记在了小本本上。
“哈哈,你这胖球真是贪得无厌!”
“安褚,这下你吃瘪了吧?我看就是活该!”
“你要是和裴清海一样与宋飞廉有来有回,说不定少侯心情好,还真奖赏你些什么,现在空手套什么白狼啊!”
商、卢、淳于三将笑个不停。
他们职位差了安褚一头,平时没机会挖苦这胖球,眼下终于能找机会发泄一番了,非要让这吃的满嘴流油的家伙丢丢脸。
不过,三将何尝不想要邪灵果这样的宝贝?
只是……
陈幸过去给他们的种种恩惠已经够多,就拿淳于少和五千铁甲重骑军身上爆出来的秘宝来说,大部分都留给了他们。
甚至是那把枯木蛟龙槊。
只要淳于骅努努力突破至道果境,蕴含着龙血的器御灵便是他的军备,枯木蛟龙槊给他再适合不过。
想及此,大家看向陈幸的眼神也越发忠诚。
只有这样的主家,才能称得上明君啊!
而除了安褚惦记着陈幸的宝贝,还有一头御灵也眼红着那颗邪灵果,很快就从袖口里探出了头。
“主子主子,不是说好了那颗邪灵果留给我的吗?”
“旱魃的灵力您都留给了那只小黑猫,咱小树可是什么也没捞着啊!”
这可怜巴巴的声音正是天妖魔树。
事实也正是如此,早在左木的地下实验室里,陈幸就做主给了天妖魔树和咖啡各自一颗邪灵果,多出来的那颗留作其中一兽突破所用。
结果今天因为裴清海遭受重创,陈幸不得不提前祭出了这个宝贝……
这让原本期待已久的天妖魔树心都要凉透。
“咳咳。”
陈幸脸色一红,也是被这家伙给问住了,自己怎么忘了找茬?当然,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的。
“谁说我忘了?”
“只是那颗邪灵果对于你和咖啡都无多大用处了,我才把它赏给了裴清海,毕竟,你们两个现在都处在道果境,想要突破那层桎梏,一颗邪灵果可远远不够。”
“这样吧,下一具王境御灵的尸首我先留给你来享用,绝对不让他人揩油,如何?”
王,王境御灵!
天妖魔树眼前一亮,顿时乐开了花,摇摇晃晃洒下了一堆树叶子。
它可是还记得咖啡通过吸收旱魃的尸首,成长到了多么逆天恐怖的地步,当时自己都以为那家伙要一步登天,顺势突破王境了。
若是这具鲜嫩多汁的尸首能留给自己……
嘶,美滴很美滴很啊!
“嘿嘿,多谢小主恩赐,那咱小树可就请好了。”
“行了,下去吧。”
“喏,溜了溜了。”
话音未落,得偿所愿的天妖魔树再次缩回了陈幸的袖子里,它和其余御灵不同,不需要躺在御灵空间内休息,只要吸收空气里的灵力便可以默默修行。
更重要的是,这酆都山阴灵力泛滥。
正是天妖魔树修行的福地,他的祸心、暗毒等阴属性神通,都能够因此大有裨益。
相信用不了多久,天妖魔树便能步入那至高无上且梦寐以求的王者大门了。
在哄好了天妖魔树以后,陈幸的目光也落到了堂下。
或者说,镇北军众将身上。
就见商河向前一步,拱手问道:“少侯,眼下幽冥二贼已经被你除掉,以天鹰宋家实时盯防酆都山的心思,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得知这个秘密。”
“届时,咱们又该怎么办?”
其实有一点商河没有说,那就是宋飞廉派出了人漫山遍野到处寻找陈幸和镇北军的踪迹,两方势力早已经在无形中成为了死敌。
就算没有酆都山和古歧山之间的爱恨情仇……
宋飞廉迟早也会与他们兵刃相接。
“呵呵,商叔,在我看来你的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哦?”商河一愣,映入眼帘的是陈幸自信满满的眼神,仿佛一切早已胸有成竹,“属下愚钝,还请少侯提点。”
安褚、卢三象他们也是脑子没转过来。
然而陈幸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这群驰骋沙场的镇北军大将都不禁瞠目结舌,大跌眼镜。
“很简单,没有幽冥二老。”
“咱们便是幽冥二老,这不就行了?”
众人脑子嗡的一声。
终于明白了陈幸想要做什么。
“您,您是说……”
“假扮幽冥二贼与宋家开战?这,这真的可行吗?”
陈幸嘴角微微上扬,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可不可这三个字,只有行不行。
“商叔,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
“坐以待毙,还是拼尽全力往丰州边境逃跑?”
“无论如何都会遇到宋飞廉他们,免不了要交火。”
商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眼下丰州境内到处是宋家眼线,尤其是那些投诚宋家的本地帮派,更是高价悬赏镇北军的踪迹,巴不得陈幸主动露面,他们好去找宋飞廉邀功。
这简直就是进退维谷的两条思路。
“那您方才说假扮幽冥二老是……”
“你难道忘了?就在前几日,天鹰宋家以古歧山之名下达了两条宗门令,一条是揭发我等行踪之人重重有赏,另一条就是广邀丰州宗门前来赴他的婚宴。”
“既然酆都山也是丰州门派,并且还是二王之一。”
“又凭什么不能去参加这热热闹闹的宴席?”
“你说对吧,商叔。”
商河瞳孔一缩。
这才懂得了陈幸的计划,他自始至终就没想过避免和宋家交锋,而是想要扮成幽冥二老,假借酆都山送礼的名义……
直捣黄龙!
给宋家的心脏致命一击!
“哈哈,这才是老子认识的陈少侯嘛,我就说,少侯怎么可能会当缩头乌龟!”
“卢三炮,你这话糙理不糙,反正咱都决定把脑袋系腰带上跟少侯干了,那不如就干个大的!”
卢三象和淳于兴对视一眼,皆是热血沸腾。
反倒是安褚犹犹豫豫,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幽冥二老,有两个人……”
“可少侯只能扮演其中一位,那另一个该是谁?”
下一刻,全场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感受到众人火热的注视,安褚下意识抬起了头,不出意外发现陈幸笑嘻嘻地打量着自己。
“安将军,这件事就全看你了。”
“毕竟在场之中,也就只有你是道果巅峰,能够和宋飞廉相提并论,让他看不出来深浅了。”
噗!
安褚嘴角抽搐,满脸横肉抖来抖去。
“怎么,你想违抗军令?”
“末将不敢,末将遵命。”
安褚长叹一声,明白自己难逃一劫了,只得老老实实扮演起了幽天师这个角色,胡子也得染成大红色。
至于陈幸,自然就成了诡计多端、满脸阴险笑容的冥尊。
别说,两人往那一站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陈幸微微颔首:“那这件事便这么定了,对了,还有要送给宋家的贺礼。”
沉思片刻,陈幸从兜里掏出一本充斥着黑死气息的小本子,赫然就是幽冥二老觊觎已久、视若珍宝的幽灵空域神藏。
以一门神藏详解作为礼物相赠。
绝对称得上是出手阔绰,一掷万金了。
另一边,卢三象和商河却挤眉弄眼了起来,那副表情分明是在说:我怎么觉得少侯去参加婚礼,可不单单是为了和宋家开战……
反倒像是要去抢亲呢?
“商叔、卢叔,你们在交头接耳什么?”
“有什么秘密不妨说给大家听听。”
没,没什么!
卢商二人摇了摇头,赶紧把心思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