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八面风来,我自岿然不动。
温言只是本书的主角,却不会是源星这个时代的主角,所以并没有什么主角效应的事件发生,掺和进现今妖都的波云诡谲之中。
蜻蜓点水地擦到了此次事件的一点边际,这也是她这样的潜心修行的修士正常情况下能遇到的最大波折了。
妖都超管局全面介入妖大内务,更像是开启了某种讯号,事件调查的进度仿佛就此进入了快车道。
风言风语在校内流传,当然了,这期间发生的故事,同温言之间,全无关系。
时光倥偬,不觉已是进入了人间四月。
超管局方面仍未撤离妖大,显然,此事不小。
不过关于各类针对年轻女性的恶性超凡事件的发生倒是被按下去不少,至少最近已是很少再有听闻。
不过,最受社会层面关注的安国公主的下落,至今却仍是未知。为此,妖都超管局这边也是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所幸,安国王室那边有秘法可以确认安月仍然幸存着,只不过,挟持者那边还有着反占卜手段,使得安国方面无法获知到更确切的情报。
方君子也是终于结束了来自超管局的征召任务,重新闲了下来。趁此闲暇,便增加了对于温言的授课,当然都是带上舒眉一起的。
由是,温言与舒眉之间的关系更近了许多,差不多快可以比拟曾经在帝都时期结交的安弥月等人了。
当然,每个朋友都是独一无二的,和每个朋友之间的情谊也都是独一无二的,此处这般拿来作比并不合适,温言自然也不会这样去比较。
时节春日,虽然妖大貌似已是恢复海清河晏之升平光景,温言与舒眉仍是未有出校园的打算,超管局那边迟迟没有给出调查结果,终归还是有些首尾在的。
反正在学校里什么也不缺,她们也都不是爱出门闹腾的性子,避免麻烦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给麻烦半点找上门的机会。
春季的校园中,空气中依稀已经能嗅到些微花木的清香。
二人便在校园中漫步。
行至一处墙角时,舒眉忽然怔住了。
温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丛胭脂花开了。
始料未及。
舒眉看着墙角的几簇娇嫩的胭脂花,一下子进入到了无穷的回忆当中。
温言便静静地站在一旁,未去打搅。
好一会儿,舒眉终于自回忆中脱身,看了看陪在自己身侧的温言,展颜一笑,道:“我曾经等着桃花,特意每次途经都默伫一时,只为一朵花期的期待。看着枯枝渐碧,看着小叶渐圆,看着流光消瘦,又倏然穿过指隙。那样满心以为,桃花将在我眼底倾城绽放。”
温言没有回应,因为这更像是舒眉的自言自语自诉,只是假借着同她说话的由头说出了口罢了。
“桃花确是开了。”
“只是,我邂逅那场桃花时,它已着了灼灼盛装。心灯微曳,未照亮希望,便被浇熄,连烟也不复存,坠入古井的沉默,我竟是错过了她的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呵。”
“而今,我亦错过了胭脂。”
……
如诗如画。
舒眉确是在自言自语的,有时候,突如其来的情绪便是这么突如其来。
温言不知晓其诗意的言语之后是怎样的隐情,所以不能理解,但并不妨碍她选择去倾听、去了解。
舒眉亦是舒了口气,转头问温言:“学姐你还记得我的微讯昵称么?”
温言恍然:“胭脂。”
舒眉笑,说道:“正是胭脂,当时不过随意取的,现细思来,此胭脂绝非女子双颊所施的胭脂,而该是胭脂花。”
“那寂寞的小花啊,泪与蜡灯红,胭脂寂寞浓。”
“也许是对那张照片印象太深刻:夕阳暖暖染了荔墙,墙上泼着一大片盛世胭脂。一色一姿都太精致,心向往之,不能禁。”
温言没有见过舒眉所说的那张图片,但仅从其言语的描述中,已能深深感受到其魅力。
说着,舒眉再度陷入了回忆:“第一次看到胭脂,是读一年级吧?那个时候妈妈在藤椅场工作,我帮着妈妈看店,店面周围,有一道沾了苔的墙,从上面洋洋洒洒灌浇了一帘子的嫣然妖娆。”
“我搬来小板凳,贴着墙坐下。妈妈告诉我,那是胭脂花。”
“于是常常摘下她的果子,果子还不及小拇指盖的大小,包裹在一层青衣里,楚楚可怜。”
“碧色的果子是嫩嫩的软软的,放到指间轻易就捻破了,会溢出乳白色的汁液;黑褐色的果子已经成熟至老,指甲掐开后,里面是泛黄照片颜色的小丸,捻碎小丸,轻柔的白色粉末依附在体表,滑而不腻。”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水粉了,胭脂水粉。”
“可惜。”
“……”
温言安静地听着,听完也不觉感慨:确实可惜。
可惜什么呢?
或许温言自己也没明白。
舒眉继续轻吟诉说着:“前些日子,我看到墙上发了柔青的嫩芽,一呼一息都是满满的感动,我知是她,一定是她。”
“一眼万年!”
温言看着面前的少女,的确是的,一眼万年啊~
舒眉目光流连:“默默守候,恍惚守候着四月的桃花。看她一天比一天亭亭玉立,染上了游子的微笑。”
“但胭脂已经开了,我错过桃花的初见后,又错过了胭脂。”
“就像妈妈,未见只能想念,见时分明怨念。”
说着,舒眉缓步上前,小心翼翼地采下了一朵娇嫩的胭脂花,对着其轻轻呵了口气,道:“便轻轻摘下一朵胭脂,像轻轻对着玻璃窗呵气,小心翼翼。”
“可不论我再怎么温柔,错过的已是沧海,非一尘埃能弥补。”
忽然,舒眉又转过身来,灼灼地看着温言,问道:“学姐,你是修行者,听说精卫能填海,远古时候,精卫真的便存在么?”
这题温言表示自己会,而她正想作答时,舒眉又是语言一转,自语道:“然而精卫便是真的存在,也早已死在了遥远的年代。”
“……”
温言默然。
这便是少女自己的答案。
“说了这许多,倒显得我矫情了,哈哈哈。”
已是发泄出了心中突然的郁结,舒眉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哈哈笑着说道。
温言回以一笑:(#^.^#)
重新开朗起来,舒眉又是挑了挑眉,道:“此情此景,兴从中来,当赋词以记之。”
温言整以闲暇,安静地欣赏其表演。
舒眉望着眼前墙角处的胭脂花,灵感爆发。
“话说出来矫情,化入词章却不那么矫情了。o(n_n)o哈哈~”
浣溪沙·簪花令之胭脂花
弱骨何支打面风,安身墙角怯相逢。
避春偷换小桃红。
此后人间烟与火,当年水粉浅成浓。
许多身世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