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添丁,山庄内院的一切运转都以祁砚青与龙凤胎为中心。原有团队忙不过来,便又新增了数名的月嫂来帮忙照顾这一大两小。
对此,祁砚青是拒绝的,奈何拗不过一老一中两大男人的坚持,也就只能接受了。不过她也就在床上待了一天不到,立马就下地能跑能跳的,根本用不着如何休养,只是多了饮食上的特殊照顾而已。
衣织世一家人在临川过了个年就返回帝都了,大家大业的,也是身不由己。
年后的山庄尚未恢复营业,内院人气鼎沸,庄子各处却空无一人。行走在其中,唯有一路山花、修竹、翠柏、枯叶相伴,间关风语,别样寂寥。
温言很是享受这种孤寂的感觉。
随着出了年关,很快山庄也恢复了营业。虽然人不多,稀稀拉拉的三五成行,散落在各处却也总能碰上,也是破坏了之前的感觉,温言便很少再去山庄中晃荡了。
闲散的寒假生活,温言抽着空的也将鸱鸮那边的“太仓辟谷法”给破译了出来。流程化地收完钱后,下一篇的任务接踵而来:
“第四十八神仙
经曰:肾者,元气之根也。
常思肾间白气,上升至头中,下至足心十指之端,周行一身中十二遍而止,手足皆热,可以不饥,不渴,不寒,令人不老,白发复黑。
兆常念行之。”
从开始的脾,然后是胃,现在是肾,鸱鸮那边的传承很是全面,虽然层级不是很高,法门也是偏于古早,但其价值亦是相当不俗了。
温言虽然没有老派那种泥古不化、敝帚自珍的想法,但想到国内还有很多类似的典籍被偷渡出境外,流落外邦之手,心头仍是有些阴霾。
只要利益所在,新朝十几亿人口,绝对不会缺少了铤而走险之人。这不是一人、一派、一时可以遏制的,温言也无计可施。
具体到她个人,她固然知道此时的做法无异于养寇,但这也本是无可阻止的事,穷则独善其身,剩下的,留待未来再行计较吧。
结束与鸱鸮的聊天,末了,对方来了一句“春节快乐。”
温言一笑,知道又是对方的日常试探,也没再回复。
……
弄瓦欢愉,弄璋成庆。
祁语与温云出生后的第三天,祁致远安排人将桂花心、柑叶、龙眼、小石头放入水中煮沸,晾凉后,他便用此水亲自为两个婴儿洗拭身体。
洗完澡,他用小石头在祁语与温云的胸前轻轻拍三下,这是希望婴儿长大后有好胆识,在成长过程中能够像石头般坚毅。
最后,他再为亲自两个婴儿穿上了新衣服。
以上,整个的流程就叫“三朝之礼”。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特意去摆弄这些传统的习俗仪式了,新生代家庭大都脱离了父母独自生活,更是一切从简。
也就一些传统的大家族还保留着这些古早的仪轨,祁家虽然称不上大,但也是传承有序的修行世家,修行的还是古法,自然对古礼颇多遵从。
三朝之礼结束,山庄内院早早准备好了油饭、麻油鸡酒,这是用以供奉神佛以及祭祀祖先的,通常在产后的三日、六日、十二日、廿四日以及满月准备。
很繁琐,也难怪今人会不耐古礼了。
但这只是于普通人家来说的,对于温言一家而言,他们自己只是动动嘴,其他的自有雇员代劳。辛劳部分不沾边,自己还享受到了古礼的仪式感,这样的古礼又有什么理由不传承下去呢。
祁致远亲手为先祖的牌位奉上了几炷香,又在火盆里添了几张金纸。然后是家庭里的其他成员,一轮下来,该走的流程也就走完了。
本来在祭拜完后,应当用谢篮装满将油饭、麻油鸡酒送回娘家,报平安产子,及分享小孩子出世的喜气,这才是“报酒”。
现在么,一家人都在一起,还分什么娘家婆家,大家都是一家。
除此之外,本来是外家送礼的“送庚”或者说“送头尾”环节的物品,祁致远这边也都准备好了。
所谓“头尾”便是指婴儿从头到脚所要穿戴的全部衣物,如满月帽、婴儿衫、手环、脚环、鞋袜、蒙被、胸饰等,并加上香蕉、红龟粿、外妈圆、红桃、礼烛等。
都是一些平常物件,绫罗绸缎,金银俗物而已。唯有胸饰,乃是两块精心雕琢的玉佩,这对玉佩也引起了温言的关注。
玉佩本身种水造型什么的都不稀奇,奇特的是温言在其上竟是感受到了灵气的存在,但是这灵气却又与玉佩本身十分不协调,似乎是被强行灌进去的一般。
温言以疑惑的眼神询问外公,祁致远微微点头,肯定了前者的疑惑,但是现在并不是为其解惑的时候。
本来这点灵气上的异样祁砚青应当也是能发现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一孕傻三年了还是真的是生产对其身体的影响还没消除。此时她就一直在那儿抱着自己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的,与他们开心互动着。
温言一看,额,好吧,随她吧……
全部流程结束,祁语与温云两个婴儿也被折腾得累了,被祁砚青二人给带走哄睡,皆是沉沉睡去。
此时,祁致远才和温言说起了她的疑惑:“你是想问那两块玉佩是吧?”
温言点头:“嗯,我在其上感受到了不协调的灵气,这是怎么回事啊?”
祁致远呵呵一笑:“这是我从咱们临川的修行者管理中心领到的,据说是年初时候刚研发出来的归元注灵法阵应用下的产物。”
“归元注灵法阵?”
“不错,聚灵阵法的你也知道,我们山庄就布置有简单的风水阵势可以聚拢周边元气,勉强也能搭得上聚灵阵法的边。而这归元注灵法阵则更在其上,能够将汇聚的天地元气再做细分,并将分离出来的灵气注入到具体的物件之中。这两块玉佩就是这么得来的。”
“归元、注灵……”温言一下子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并很快联想到了它更多的作用,“那它……可以作用到人身上么?”
祁致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肯定有别人也想到了这点,不过目前尚无消息传出。”
说着,祁致远又摸出了一块玉牌,其上没有制成玉佩后的纹路雕琢,但那不协调的灵力却如出一辙。将其递给温言,道:“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温言以神识小心地接引着玉牌上的灵气,感悟了一番后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小心地尝试引导其进入自己的身体,似乎是和日常由天地间摄取的灵气没有两样。
再仔细感受,却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同的,思索一番,却是少了些天地元气中接引的灵气的那种自然的感觉。
要说区别,就好像食用新鲜食品与罐头食品。靠自己吐纳元气,分离出其中的灵气是前者;直接吸收玉牌中的灵气则是后者。
罐头食品当然也是安全的,但若是有选择,人们肯定会更青睐于新鲜的食品。同理,玉牌灵气虽然帮助修行者节省了由繁杂的天地元气中分离出有用的灵气这一步骤,同时却也抹杀了天地灵气中的自然之机。
一者是玉牌灵气节省的时间,一者是其损失的灵机,这二者该如何取舍,每个人或许都有自己的判断。
若只是为了积蓄灵气,其实天地元气中的灵机于人并无太多作用。但是修行又怎么会只是为了增加一点内息真气的数量呢?
至少对于温言而言,吐纳元气时,分离灵气的过程,对于元气的感悟,这些都是修行的一部分,而不仅仅只是为了一点天地灵气。
只是吸收了一缕,温言便停了下来,同时脸色也有些难看,就像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一样。将玉牌还给了外公,同时她也附上了自己的评价——鸡肋。
祁致远没有接,而是笑着说道:“鸡肋么?或许吧。吐纳、引气、服气的过程都会耗神,玉牌灵气虽然失之灵机,却也减少了精神的消耗,能够助人快速走完积累的过程。你对它弃若敝履,有些人恐怕还求之不得呢。”
温言瘪了瘪嘴,知道外公说的是事实,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谁又能说得清呢。
祁致远接着说道:“不过根据管理中心的意思,目前法阵虽然研制出来了,但是以此造物这种灵玉的代价还是有些大了,效率也有待提高,所以也只是提前放出来一些样品,看看修行界对此的反应。”
“修行界的反应?”温言不解,不就是官方出产资源,他们购买么,还有别的说道么。
祁致远见状,先是深吸口气,而后叹道:“当然不会是世俗的产品买卖那般简单了。灵气是修行的基础,而归元注灵法阵可以批量化地制造这种制式灵玉,对此,你就没有想到些什么么?”
灵气、基础、批量化、制式……
听完外公的话,这些线索被串联起来,仿佛一道闪电在脑海中掠过,温言瞬间明了:“您是说,新朝是想以此灵玉当做修行界的基础流通货币?”
“呵呵……”祁致远欣慰一笑,还算不错,能够想到这层,“正是如此。”
在温言震惊的神色中,祁致远继续开口道:“除此之外,今年开始,新朝的各大修行者管理中心中都陆续加入了测灵仪,将修士的内息、真气、真元以及武者的各种劲力反应都赋予了一个度数指标。由此,你又想到了什么?”
测灵仪、度数指标……温言跟着外公是思路思考,忽然间一条线索在脑中浮现,不由得脱口而出:“灵枢卫星!”
祁致远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眼中却仍有更多的期待。
思绪飞速运转,温言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其中头绪,不经意间瞥过手中灵玉一眼,一个答案已经跃然心底:“统一度量衡!”
“哈哈哈!不错,不错!”祁致远朗声一笑,“现在新朝在做的正是要一统修行界的各种尺度,并建立起以灵玉为核心的经济运转体制,这几枚灵玉就是想用来代替我在官方挂职的部分酬劳的,当然,现在还只是吹吹风,具体未定。”
温言不知道自家外公每年能从政府拿到多少的酬劳,不过既然官方掌控了货币发行的渠道,垄断的生意,肯定有得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