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队参谋长越听脸色越难看，皱着眉头分析：“联队长……”
    “如果独立团真把火力点藏在地底下，仅凭山野炮还不够，必须呼叫空中支援。”
    “航空炸弹威力比山野炮炮弹大好几倍，再坚固的工事都顶不住飞机的狂轰滥炸。”
    “没了地下火力点，没了地面工事，独立团战斗力再强也挡不住我们进攻。”
    坂田大佐深以为然，当即命令：“那你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呼叫空中支援，让航空兵最少出动三架飞机过来增援我们。”
    “抽调几门迫击炮发射烟雾弹，协助航空兵锁定攻击目标，炸掉刚刚暴露的所有火力点。”
    “嗡嗡嗡……”
    不到二十分钟，飞机巨大的轰鸣声就在战场上空响起，三架飞机呈品字形快速朝战场扑过来。
    几颗烟雾弹同时被迫击炮打出去，准确砸中机枪暗堡。
    刺眼的红色烟雾随即被炮弹释放出来，哪怕飞机待在三四百米高空巡航警戒仍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嗡嗡嗡……”
    天上的发动机轰鸣声突然变大，一架飞机瞬间变成一头发现猎物的雄鹰，直愣愣朝涤棉布俯冲下来，目标直指一个机枪暗堡。
    距离地面还有不到两百米时，突然抬高机身，贴着地面重新飞上天空。
    挂在机腹的一颗航空炸弹同时摆脱机身束缚，沿着飞机俯冲方向继续朝地面砸过去。
    “轰隆隆……”
    雷鸣般的爆炸声很快在战场响起，耀眼橘红色火球从地面腾空而起，滚滚黑烟缓缓升上天空……
    弹着点直接被炸出一个两米多深的大坑。
    修建暗堡用的原木，沙袋……就跟玩具似的在天空四散飞舞。
    坂田大佐亲眼目睹暗堡被彻底摧毁画面。
    表情凝重的脸上迅速闪出一抹笑容，很高兴命令：“飞机轰炸有用……”
    “独立团修建的晚报被航空炸弹连根拔起，完全被摧毁。”
    “让航空兵继续轰炸，把阵地上的机枪暗堡全部摧毁。”
    “没用完的航空炸弹全部扔到阻击阵地上，那里面还藏了不少八路军，他们多杀几个，我们接下来的进攻压力就会少一分。”
    “轰隆隆……嗡嗡嗡……”
    航空炸弹爆炸声，飞机轰鸣声，不间断在战场上响起。
    不一会儿苍云岭第二道防线就被炸得浓烟滚滚，到处都是深度超两米的巨大弹坑。
    “营长……鬼子飞机走了……”一声惊呼把耳朵嗡嗡直响的沈泉拉会现实，沈泉手握盒子炮钻出防炮洞。
    一米多深的壕沟已经被炸塌一多半，好多地方只剩不到半米深，脚下浮土都有一尺多深。
    距离防炮洞不到二十米的机枪暗堡已经被彻底摧毁，变成一个巨大弹坑，不少插在地上做支撑的原木被点燃，正冒着滚滚黑烟。
    “营长……”教导员满脸硝烟冲过来。
    “刚才暴露的暗堡都被摧毁了……只剩三个刚刚没启用的暗堡还能用……防炮洞被炸塌了九个……躲里面的战士全部被埋，抢救出来21人，剩下38个战士牺牲……”
    沈泉当机立断做出决定：“这里不能再守了。”
    “我们后面还有三道防线，没必要在这儿跟鬼子硬拼。”
    “抽调六个机枪小组进驻剩下三个机枪暗堡，鬼子冲到阵前一百米就开枪，掩护主力部队撤离战场。”
    “五分钟后六个机枪小组交替掩护撤离暗堡。”
    日军进攻阵地，坂田大作信心满满发动第三次进攻。
    在他眼里，航空兵在中国战场就是无敌的存在，没有他们摧毁不了的防御工事，炸不垮的部队。
    三架飞机整整往阻击阵地扔了十八颗航空炸弹，哪怕一颗航空炸弹只干掉十个八路军，也有差不多两百号八路军被炸没了。
    加上之前战斗损失，眼前阻击阵地应该没多少阻击部队了。
    “哒哒哒……”
    刚刚进驻暗堡的六挺轻机枪突然开火，不仅打了坂田一个措手不及。
    进攻部队也在短短几秒内死伤二十多人。
    坂田反应非常快，确认阻击阵地只有六挺机枪开火后就笑了：“不对……”
    “这点儿火力不可能挡住我们攻势。”
    “如果独立团想在那儿再打一场阻击，肯定等我们靠近以后再集中火力一阵猛打，而不是这么早就开火。”
    “阵地上的八路军要跑……”
    “让进攻部队加快突击速度，迫击炮中队继续开炮，拖住阵地上的八路军，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迫击炮只能杀伤地面部队，一旦八路军躲到壕沟里面，四处飞舞的炮弹破片就伤不到他们。
    战士们顺着交通壕撤退，任凭炮弹在身边爆炸，丝毫不受影响。
    很快阻击阵地就响起进攻部队欢呼声，报捷的传令兵同时跑到坂田面前，伴着坂田表情复杂报告。
    “联队长……我军顺利抢占独立团第二道防线，但防守那里的八路军都撤走了，还在临走前摧毁了阵地上所有工事，我们一无所获……”
    坂田说不气恼那都是假的。
    自己又是出动山野炮，又是出动飞机，还在进攻中损兵折将，结果除了一条被炸成废墟的阻击阵地，啥好处都没捞到。
    捏着拳头懵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就盯着传令兵命令：“让你们大队长马上做好进攻准备。”
    “前面还有三道阻击阵地。”
    “我不相信独立团有本事把三条阻击阵地全部放弃。”
    “立刻呼叫航空兵，请他们再调三架飞机支援我们，摧毁苍云岭第三条阻击阵地。”
    “山野炮，迫击炮，同时对第三条阻击阵地展开攻击。”
    “摧毁阵地上的防御工事，重创独立团守军。”
    “炮火覆盖一结束第二大队就开始进攻。”
    …………
    独立团前敌指挥部，孔捷心情非常好，指挥部气氛也因为沈泉刚打的那场胜仗而变得轻松起来。
    一场阻击干掉两个多中队，加上一连在山脚干掉的半个中队，三个中队小鬼子就被打没了。
    半天联队总共只有两个大队八个步兵中队，按这个损失速度，他们也许还没杀到山顶就没人了。
    “团长……”沈泉一脸笑容走进来。
    “一营顺利完成阻击任务……”
    “就是日军轰炸给阵地带来的破坏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
    “一轮轰炸结束后，暴露的机枪暗堡全被摧毁，连防炮洞都被炸塌了九个。虽然大家及时抢救被卖战士，仍然有三十多个战士牺牲。”
    孔捷拍了下沈泉肩膀安慰：“这就是战场。”
    “鬼子整体战斗力比我们强得多，想不付出任何代价去消灭他们，几乎不可能。”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用最小代价结束战斗。”
    “这一点你做的很好。”
    “让部队抓紧时间休整，天黑以后还有一场大仗要打。”
    沈泉一张脸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看着孔捷满脸期待问：“团长，你不会真想在这儿全歼坂田联队吧？”
    孔捷直言道：“我一直都有这个想法……”
    “打之前信心还有些不足，打到现在反而越来越有底气了。”
    “等二三两个营利用地形各自干掉两个中队小鬼子，我们就具备全歼坂田联队实力。”
    “送到嘴边的肥肉没理由不吃。”
    “团长，鬼子第四轮进攻开始了……”沈泉前脚刚走，参谋长李文的提醒声就在指挥部响起。
    孔捷赶紧举起望远镜。
    经过飞机跟山野炮的联合打击，位于苍云岭半山腰的第三条阻击阵地已经完全被硝烟弥漫，伸手不见五指，谁也不知道阵地上还剩多少部队，还有多少工事能用。
    七百多小鬼子成散兵线冲出他们刚刚占领的第二道阻击阵地。
    他们担心阵地上还有机枪暗堡没被摧毁，害怕进攻部队在火力突袭中伤亡太大，队形明显比刚才更加松散。
    冲到阵前一百多米时。
    硝烟弥漫的阻击阵地就开始有枪声响起，但非常杂乱，十好几枪才能干掉一个鬼子。
    双方相隔还有七八十米时，两三挺轻机枪突然加入战斗，进攻部队伤亡开始增加，但还是很小。
    双方相隔还有五十米时，阻击阵地上的火力再次变密。
    面对日军打过来掷弹筒榴弹跟迫击炮炮弹，这些火力点丝毫不惧，哪里聚集的鬼子多就往哪里开火。
    日军进攻部队刚刚吃过一次暗堡的亏，不用想也知道阵地上还有不少暗堡没被飞机摧毁。
    继续硬冲下去，就算侥幸拿下第三道阻击阵地，进攻部队也会在突击中伤亡惨重。
    鬼子大队大队长没有因为近在咫尺的阻击阵地而舍不得，稍微一分析就下达撤退命令。
    二营长黄得功同时下达撤退命令。
    刚才交火虽然没干掉两个中队小鬼子，但也差不了多少。
    为了几十号鬼子而把部队暴露在阵地上挨炸，太不划算，还不如直接放弃阵地。
    …………
    下午四点，坂田联队成功拿下苍云岭第四道防线，只要他们再拿下山顶阵地，坂田联队就能长驱直入杀进独立团根据地，彻底将独立团击垮。
    看着飞机在战场上来回俯冲，把一颗又一颗航空炸弹扔向山顶，坂田心情非常澎湃。
    他跟独立团交手好几个月，基本都是输多赢少，丢尽颜面，差一点儿连屁股底下联队长位置都保不住，比任何人都想消灭他们。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砸可能不兴奋。
    边看边命令：“进攻部队都准备好了吗？”
    “哈衣……”参谋长也对接下来进攻充满信心，抱着必胜决心回答。
    “经过连续作战，两个步兵大队仅剩两个满编中队，两个被打残的步兵中队。”
    “卑职从辎重队调了两个小队加强他们，凑了六百多人进攻独立团最后一道防线。”
    “非常好……”坂田大佐没有因为部队伤亡太大而闪出任何担忧表情，反而信心满满道。
    “只要我们成功突破独立团建在苍云岭的最后一道防线，独立团就会被我们彻底击垮。哪怕坂田联队打得只剩一个步兵中队，我们也能乘胜追击，消灭他们，一雪前耻，完成师团指挥部交给我们的扫荡任务。”
    “联系航空兵……”
    “这是独立团建在苍云岭的最后一道防线，肯定会拼命阻击，让他们多炸几轮，不要舍不得航空炸弹。”
    “我要把苍云岭海拔削低半米后再发动攻击……”
    …………
    独立团前敌指挥部。
    看着日军越来越猛烈的炮火覆盖，参谋长李文忍不住担忧起来：“团长……”
    “日军进攻第四道防线时，我们有三个暗堡在飞机轰炸中被摧毁。”
    “他们这一轮轰炸力度比刚才更狠，扔下来的航空炸弹数量也多了近一倍，要是机枪暗堡损毁太严重怎么办？”
    孔捷目光一直在刚刚占领第三道防线的几百小鬼子身上，很自信回答：“你没发觉小鬼子进攻部队跟之前进攻我们的有些不一样？”
    “这还真没有……”李文摇摇头，但目光还是跟着孔捷一起看向日军进攻部队。
    几秒后突然道：“鬼子进攻部队里面有辎重兵……”
    “虽然穿着同样军装，但从战术动作还是能看出一些细微差别。”
    孔捷直言道：“坂田联队没人了。”
    “为了攻下我们建在山顶上的阻击阵地，已经开始从辎重队调兵补充进攻部队……”
    “辎重兵战斗力远不如步兵。”
    “鬼子接下来这场进攻的攻势肯定没有前几场那么猛。”
    “就算阵地上少几个暗堡也能守住阵地。”
    “另外……”
    “这场仗打到现在，我们的炮兵一直没出手过，柱子都快急疯了。”
    “现在天快黑了，鬼子飞机应该不可能再次光临苍云岭，也是时候让他们出手了。”
    “告诉柱子，我允许迫击炮连参加战斗。”
    “下一场仗我不仅要守住阵地，还要击溃坂田联队进攻部队……”
    “再往天上打三颗红色信号弹，这是我跟大刀营，山炮连约定的反攻信号。”
    “届时他们也会配合我们反攻坂田联队，把他们消灭在苍云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