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央去留皆可,但既然明奎要问,定然是那次她模棱两可的话吊足了他的胃口,她是躲不过去的。
里面那人受了那么多年的苦,都不告诉明奎天龙一族灭族的真相,所以这个真相一定是会让某些人难以承受的。
而既然知道这个秘辛,那么那个人的身份肯定非比寻常。
端看是不是真的如同她猜想的那般了。
她很期待。
钟离阳看着她略带一丝狡黠的面容,略有些疑惑:“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楼月央回过神,又想起刚刚那个眼神:“没有呀,对了,你当时灭了鲛人一族,有没有漏网之鱼?”
钟离阳被她问得一愣:“鲛人,那事是卓尔干的,他说是死干净了。”
楼月央点点头,貘之祖出手,想来不会是留活口了。
但愿刚刚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看错猜错了吧。
她没有明着跟钟离阳说,免得他又起杀心。
钟离阳被她转移了话头,也没有继续追问她和明奎到底有什么事。
婚宴结束,鬼奴带他们二人到客楼休憩。
钟离阳一见到就满脸不悦:“怎么两个房间?”
鬼奴向后退一步:“这是君上安排的……”
楼月央却笑出声:“你们君上也能干个人事了。”
说罢,她便直接走进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钟离阳差点被碰了鼻子,见她实在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也索性去了他自己的房间。
正午时分,恰好是地府里最为冷寂的时刻。
明奎亲自来请钟离阳和楼月央。
他没有带乌兰,而是带了那个声音洪亮的冥王。
见人到齐,他抬脚引路。
钟离阳也终于明白,明奎不是留他在这里做大家长。
他懒得搭理明奎那张臭脸,看了楼月央一眼:“你知道他留我们做什么是吗?”
楼月央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地府本就幽暗,明奎带领他们去的地方更是黑得堪比锅底。
钟离阳觉得有些陌生,这地方他从未来过。
楼月央却了然于胸,这路她熟悉无比——是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魇里的地方。
看她神色有异,钟离阳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要去鬼王狱?”
楼月央没有否定。
钟离阳脸色一变,立马拦在明奎面前:“好小子,我女人也是你能一而再再而三欺负的?!”
说着,一记凶狠的拳风便招呼到了明奎脸上。
明奎挨了一拳,向后退了几步,皱眉道:“你发什么神经?”
钟离阳攥住楼月央的手:“走,这王八犊子不安好心。”
明奎伸手,用虚空冥掌拦住他们:“这次过来,不为别的,只是狱里那老东西实在是嘴硬。
我在想,是不是只有和他同在狱中待过的沈……嫂子,有办法让他开口。”
钟离阳明白了他的用意,也很受用他喊的那一声嫂子,他看了看楼月央:“你怎么想?”
楼月央没有说话,抬了抬下巴,示意明奎继续带路。
几人便接着走,只是片刻,就到了那传说中最恐怖骇人的存在。
冥王打开门,伸手让三人进去:“属下法力低微,受不得这里地府黑瘴,就在这里听吩咐,不进去了。”
明奎嗯了声,带着他们两个径直来到了第十三所囚牢中。
那人须发灰白,头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狱中鬼王刚刚对他用过刑,所以他的身体冒着一股黑气,身子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楼月央一看到他,心里顿时有些难受 她蹲下身子:“前辈,明奎来了。”
那人这才抬起头,没有看钟离阳,只是看着明奎,眼里闪过一道泪光。
狱中鬼王匆匆过来,见状就是一脚:“老东西,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还不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明奎抬手,示意他停下动作。
“听说你骨头很硬,我很久不亲自用刑了,不如让我练练?”
老者摇摇头:“不必了,小子,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明奎闻言一愣,呵的一声冷笑出来。
“老小子,别说得像是咱们两个跟他妈龙阳之好一样。”
老者叹了口气,没再理会明奎,目光从钟离阳身上扫过,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而后他看向楼月央:“丫头,你来,我不告诉别人,只告诉你,不然老头子憋得心里难受啊。”
鬼王见状又是一脚:“憋得难受还不说出来,真是属陀螺的,欠抽!”
老者被他踹趴,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楼月央忍无可忍地看向鬼王,眼睛瞳孔微微缩小,那鬼王便突然咣咣地开始撞墙。
明奎看向楼月央,心里惊诧她的手段。
早就知道她自从幻境之渊一事之后,法力武力已经暴涨,但没想到居然一个眼神就让他手下最厉害的鬼王吃了亏。
钟离阳见他目光有异,啐他:“看什么看,就不知道善良点?”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明奎无话可说。
那老者犟得很,非得只告诉楼月央一人。
钟离阳和明奎鬼王只好都出去。
楼月央无奈:“前辈,我嘴巴不是很紧,你的秘密告诉我,我出了门可能就人尽皆知了。”
老者摇摇头苦笑:“无妨,迟早要让人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如何跟他开这个口。”
楼月央眉头一蹙:“你是不是他的——”
“嘘!”老者急声喝住她。
楼月央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浩澈。”
他一说出口,楼月央便明白了事情大概。
老者又让她靠近些,他闭上眼脑海传音,告诉了楼月央天龙一族灭亡的来龙去脉。
虽然之前猜出了个大概,但是楼月央还是大为震惊。
老者告诉她后,就昏睡了过去。
楼月央叫来三人,对明奎道:“他魂魄渐缺,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明奎心里莫名痛了一下,而后问楼月央:“怎么样,你能说吗?”
“他让我在他死后再告诉你。”
楼月央心里有些难过,这本是世间最亲近的人,却阴差阳错闹到如今这步田地。
当真是造化弄人。
不多会,浩澈身体渐渐化作一团雾蒙蒙的黑气,转瞬消失在鬼王狱中。
明奎皱眉看向鬼王:“不是让你们悠着点,别把人弄死吗?”
楼月央接道:“是他自己自杀了。”
见三人都看向自己,楼月央斟酌了下语句:“钟离阳,他让我帮他对你说句,对不住。”
钟离阳没猜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大概明白了这老者的身份:“他和明奎是什么关系?”
楼月央沉声道:“他是浩渊的亲哥哥,是明奎的亲生父亲,秦桑枝的第一任丈夫。”